第七章 納粹主義與共產主義

隨著英美聯軍和蘇聯紅軍逐漸逼近,德國開始陷入包圍。這時,納粹黨越來越頻繁地宣稱他們是在為“新歐洲”而戰鬥。納粹德國宣傳部部長約瑟夫·戈培爾(Josef Goebbels)出版了一份同名的雜志,裏面的標題(和文章)看上去都非常老套,比如《歐洲在為統一而戰鬥》、《青年是歐洲未來的保證》和《歐洲經濟的統一》。再如《新歐洲:戰勝尋釁的盎格魯–撒克遜人》,這個標題倒還有一些新意。尤其在1942年之後,隨著盟軍對德國城市的轟炸,以及德軍在東線的敗退,這樣的論調開始得到更加廣泛的宣揚,法國的高級官員也不時卷入其中。

在法軍戰敗的警醒下,法國維希政府開始著手制訂國家復興計劃。維希政府的一些部長是工商業資本家,他們景仰德國的冷酷和高效,迫不及待地希望與德國一起合作,讓法國重振雄風。盟軍攻入法國後,這些資本家開始四散奔逃。他們逃到了德國西南部的錫格馬林根城堡。在那裏,一群腦滿腸肥的胖子為了爭搶能夠看得到風景的房間而吵吵嚷嚷(黑色幽默大師、小說家路易–斐迪南·塞利納[231]記述了這一段歷史,他也是貝當元帥的醫生)。在1943年,這些資本家與他們的德國主子一起討論了法德兩國的經濟合作,然而結果卻非常糟糕。德國的占領區和衛星國本應啟動戰時經濟,以便追上美國和英國的戰時工業產量。然而,法國在1940到1944年只生產了2 500架飛機,其中絕大部分還是教練機。只有比利時和捷克創造了高於戰前的工業產值(公平地說,這兩個國家也沒有受到盟軍的轟炸)。

德國當局想盡辦法剝削所占領國家的經濟,相互間的匯率極不公平。他們低價搶購他們所能買到的所有東西,比如德國元帥戈林就從巴黎的猶太畫商手裏低價購買了大量的畫作。在巴黎,民眾只能使用拼裝的自行車出行,他們的體重也降低了1/3(部分原因是法國城市與農民之間的惡劣關系)。從1944年年底到1945年年初,荷蘭發生了嚴重的饑荒,民眾只能用郁金香的球狀莖充饑。而直到戰爭即將結束,蘇聯軍隊已經打到默德靈近郊的時候,維也納的糧食供應仍然維持在相當高的水平。在以農業為主、鮮有大型城市的斯洛伐克,那裏的糧食甚至十分充裕。德國占領當局無法以合理的方式來運用西歐的經濟力量,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只不過是殘暴的蠢貨。法國的工業需要德國的煤和機器才能運轉,德國負責軍需生產的阿爾貝特·施佩爾理解法國的需求,並同法國人簽訂了友好的合作協議。但是,正當機器從德國運往法國的時候,德國負責戰時勞工事務的弗裏茨·紹克爾[232]卻逼迫幾十萬法國工人到德國,他們將同其他外國勞工一起備受折磨,同時只能領取可憐的薪水(戰後,參與剝削外國勞工的一些工商業資本家遭到了審判)。確實,隨著盟軍的轟炸,德國人的軍工制造流程開始變得更加合理。沒有受過訓練的烏克蘭婦女開始在流水線上重復單一的操作,直到飛機和大炮從生產線的另一端被制造出來。但是在此之前,德國的工業生產是另一番景象。熟練的技術工人組成不同的小組,小組之間相互競爭,生產出的飛機具有極高的質量水準。德國工人對工作的投入程度是出了名的,而且直到戰爭鄰近終結,工人的學徒期仍然長達4年。在這4年裏,每名學徒都要掌握4種不同類型的操作技能。這樣的精確程度嚴重地制約了工業的產量。此外,德國在生產投入上也犯了不少嚴重的錯誤。1938年,德國開始在奧地利修建3個大型航空發動機工廠,但是,由於進度嚴重滯後,它們直到1943年才投入生產。而且不久後,它們就在盟軍的轟炸下成為了廢墟。從整體上看,德國在軍需物資的生產上只相當於英國這一個國家,而且在一段時期裏,德國在飛機制造方面甚至遠遠落後於英國。後來,施佩爾確實大幅度地提高了德國的生產效率,但是,這在很大程度上是以犧牲可靠性為代價的。比如,在1944年,德國海軍造船廠終於制造出了一種潛艇的原型機。這種潛艇能夠長時間保持潛水狀態,並且在敵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為電池充電。但是,這艘潛艇在但澤的首次亮相卻鬧了笑話,由於焊接不嚴,潛艇直接沉了底,德國人只能在夜裏把它重新拖上碼頭。1944年,德國的飛機產量確實可觀,但是德軍極其缺乏經驗豐富的飛行員,導致飛機飛不了多久就會被盟軍打下來。在戰爭的最後一年裏,德國空軍的飛行員幾乎都是剛剛從飛行訓練學校畢業的新手,要不了一個月就會被打下來。對比這種情況,德國在1943年的生產能力還算能夠滿足戰爭的需要。這時的德國生產出了重型坦克,只是數量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