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自由的旗幟飄揚在整個歐洲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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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尼茨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滿足艾森豪威爾提出的所有前線無條件投降的要求。就算他可以接受這樣的條件,也控制不了東線的那些人;他們非常害怕俄國人,因此,很可能無視鄧尼茨的命令,逃往西線。他決定再試一次,設法說服艾森豪威爾,不要把東線的德國士兵和百姓丟給布爾什維克。5月6日,他讓約德爾乘飛機去蘭斯提出一個新的建議,並交給他一份書面指示。

再向美國人解釋一次我們為什麽希望分別投降。如你跟艾森豪威爾的談判不能取得比弗雷德堡更多的成績,那就答應在所有前線同時投降,但是,要分兩個階段進行。第一階段,停止一切敵對行動,但要給予德軍部隊自由運動的權利。第二階段,限制這種自由。盡量使兩個階段間隔得長一些。如果可以的話,設法使艾森豪威爾同意,個體的德軍士兵可以在任何情況下向美國人投降。你在這些方向上的成就越大,德軍士兵與難民在西線獲救的數量就會越多。

鄧尼茨還授予了約德爾代理簽署全線投降協議的權力。他說:“只有當你發現你的第一目標,即分別投降不能實現的情況下,才能使用這一授權。”他又警告約德爾,在收到通過電報發去的最後許可之前,不要簽署任何東西。

當天晚些時候,有人主動提出要幫助鄧尼茨進行談判,這讓他深感意外。剛被德國空軍從黨衛軍手裏解救出來的戈林發來電報:

您知道帝國領袖鮑曼策劃的一連串陰謀嗎?這些陰謀威脅到了國家安全,其目的是要除掉我。一切針對我所采取的行動都是因為我對元首提出了一個忠誠的請求,我問他,他是否希望他所下達的關於繼承人的命令生效……

我剛聽說,您打算派約德爾去與艾森豪威爾談判。考慮到我國人民的利益,我認為我也應該去見見艾森豪威爾,這是元帥與元帥之間的會面。戰前,在元首責成我與外國進行的重大談判中,我所取得的成績,充分證明我有能力創造一種個人的氣場,從而幫助約德爾的談判。此外,近幾年來英美領導人的意見可以表明,他們對我比對其他德國領導人更有好感。在這最為艱難的時刻,我堅信,我們所有人都應該精誠合作,不要忽略任何可以最好地服務於德國未來的東西。

鄧尼茨把電報扔到了一旁。

多年來一直生活在希特勒控制下的那些人,突然陷入了一種不知所措的自由之中。奧地利的一座山間別墅裏,在與阿道夫·艾希曼的最後一次會面中,卡爾滕布魯納幾乎是漫不經心地問道:“現在你要怎麽做呢?”他一邊玩著單人紙牌,一邊呷著白蘭地。

艾希曼說他要去山區,和那些堅定的納粹分子會合,進行最後一搏。

“不錯,對黨衛軍全國領袖希姆萊來說也不錯。”卡爾滕布魯納語帶諷刺地說道。顯然,死腦筋的艾希曼對此毫無察覺。“現在,他在和艾森豪威爾談判時可以挺起腰杆了,因為他知道山上的艾希曼絕不會投降——因為他不能投降。”卡爾滕布魯納啪地扔下一張紙牌。“這些都是廢話,”他平靜地說道,“遊戲結束了。”(1)

面對這些問題,希姆萊的反應是逃離弗倫斯堡。

“您不能棄之不管。”德國中央保安總局第三局局長,黨衛軍將軍奧托·奧倫道夫反對道,“您應該發表一篇廣播演說,或者給盟國發去一個聲明,說您對所發生的一切負全責。您還應該說明您為什麽會這樣做。”

希姆萊勉為其難地同意了,不過,他只是為了避免與其爭論。他跟施維林·馮·克羅西克搭話,緊張不安地問道:“請你告訴我,在我身上會發生什麽事?”

“你或其他任何人身上會發生什麽事,我絲毫不感興趣。”伯爵惱怒地說道,“我只對我們的使命感興趣,而非我們個人的命運。”他對希姆萊說,他可以自殺,或者戴上假胡子銷聲匿跡,“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開車去蒙哥馬利那裏,對他說,‘嘿,我是希姆萊,黨衛軍將軍,我已做好準備對我所有的部下負責……’”

“部長先生……”希姆萊還沒說完,伯爵就轉身走掉了。

當晚,希姆萊神秘地對他最好的朋友們說,他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使命:“多年來,我一直身負重任。而這個偉大的新任務,我將不得不獨自去完成。或許你們當中的一兩個人可以陪我一起去。”

他刮掉小胡子,在一只眼睛上蒙了塊紗布,化名為海因裏希·希青格爾——帶著六名隨從,包括格布哈特醫生——躲藏了起來。兩星期後,他被英國人俘虜了。進行常規檢查的醫生注意到希姆萊嘴中有什麽東西,但是,當他伸手進去想把那東西掏出來時,希姆萊把它咬破了。那就是他曾給德格雷勒看過的那顆氰化物膠囊。他幾乎是立時就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