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

38軍的駐地並不如老旦想象的那般氣派。院子裏到處是卸了一半的馬車和農具,看來是準備在秋後收糧食用的。練兵場被劃成了若幹個打谷場,周圍“自力更生,以產代練”的標語還沒有揭下來。堆成小山的鎬頭鐮刀草耙子已經被雨水泡得生銹,就在谷場上那麽拿大油布蓋著。與此情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輛輛滿載士兵和軍用設施的卡車,日夜不停地往火車站運著,車上什麽標志都沒貼,車廂都用帆布蓋得嚴嚴實實的。

按照衛兵的指引,二人來到了38軍某師駐地報到,負責登記的同志一見到他們的證件,立刻笑著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你們在我們登記處已經大名鼎鼎了!有個陳營長一天來三次問你到了沒有,他還跑上跑下地去找我們的‘兩江’首長和於政委,要求把你們倆兩個安排在一個團裏。關政委給我們下達命令了,你擔任D團的4營營長,那是個滿員編制的偵察營,讓陳巖彬同志做你的副營長,還有一個什麽軍政學院的王皓,我們知道你們原來在第11軍的戰績,也希望你們能在一起,就讓王皓同志繼續做你的政治指導員。只是委屈你們只能暫時帶營,可你們的待遇還是按照團級幹部對待,因為在你們來之前,各主力團已經多向遼寧開拔了,只剩你們幾個後補充的營還在調配,暫不設團也是基於人員的特殊考慮,師部希望你們理解。或許到了東北還會繼續補充兵員。這次部隊出發,從來沒有這麽多人的……你們到了就好了,38軍C師歡迎你們。”

老旦並不在意降了一格的軍銜。他也了解一些點38軍的底細,這裏臥虎藏龍,團級指戰員比自己戰功顯赫多的是,光是解放東北他們就立下多大功勞那?自己這個投身革命才三年的後來者能被安排到38軍的營級部隊裏,他覺得已經很是不錯了,或許這還是肖道成師長的面子所系哩?同時,他非常高興能和陳巖彬以及王皓再度並肩戰鬥,這是兩個絕對信得過的夥伴,陳巖彬是一員虎將,王皓足智多謀,楊北萬執行任務也說一不二,有他們幾個在還擔心完不成任務麽?

剛從登記處出來,老旦遠遠就看見陳巖彬和王皓正往過走著,三人歡呼著抱在一起,惹得過路卡車上的兵都掀開帆布瞅他們。

“你個老旦!我天天找你,還以為你不來了,這可不中!我正準備偷一輛車去你老家找你那!嚇?楊兄弟也被你拽過來了?你不想讓人家回家娶媳婦了?”

“陳團長,我要告咱們團長一狀,他們村子明明有好女子稀罕俺,他都給俺擋回去了,俺這輩子八成是娶不了媳婦了。” 楊北萬大聲叫道。一臉委屈。

“傻北萬子,你們團長那是愛護你,你長得這球白凈的,還不讓他們村的餓女子們給吸幹了,哎呀你可不知道女人的厲害,比那國民黨部隊厲害多了……”陳巖彬嘻哈哈地拍著楊北萬的頭說。

“你個球說啥哩!嘴裏面竟跑叫驢,俺是想讓他再歷練歷練,娶媳婦急個啥?這不又有仗打了?高師長說你們已經來了,俺能不來麽?要不你回頭打仗立功成了旅長,俺還是個團長,俺這口氣哪裏咽去?”

“解放啊,我可是被老陳硬拉壯丁來的,我的入學通知都下來了,被這廝當著我的面活活給撕了,你說他該當何罪?要不是聽說你來,我這官司得打到昆明軍區政治部去。”

老旦見了他們別提多高興了,雖然三人分別只半年多,感覺仿佛隔了好多年似的,他捅了捅陳巖彬開始發福的肚子說:

“這是咋球鬧的?咋了板油已經上來了?才過去了半年你就開始發福了?”

陳巖彬眼睛一擠歪著頭說:

“說的是那,我這一沒仗打呀,就他奶奶的渾身都不自在,每天打獵也不過癮,每天訓兵更是不過癮。好容易有個剿匪的任務,我他媽的帶著兵還沒到那,那幫沒用的球!就已經向當地縣政府投降了!你說我能不長肉麽?你說我能不著急麽?老王你也別恨我,我拉著你來也是不想見你毀在學校裏,都打了多少仗了?非要聽那幫國民黨俘虜的教員講課,你這不是自找沒勁麽?那你還不如天天聽老旦講講,那才是真材實料,還省了學費……”

“你個球的陳巖彬!你他媽的還敢埋汰俺,趕緊給俺準備酒喝,俺兩天在車上都顛散了。”老旦過來就掐陳巖彬的脖子。王皓趕緊攔住說道:

“唉呦解放啊,這酒可不能喝,38軍梁軍長軍令極嚴,不是打了勝仗或者過年過節,上到軍長下到士兵滴酒不能沾,這和咱那邊不太一樣。”

老旦懊喪地瞟著陳巖彬說:“那俺完蛋了,沒酒喝,那你陳巖彬給俺搞點肉來吃總可以吧!你養下這麽肥,就讓俺喝涼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