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攻年

第22聯隊對沖繩島的地形不可謂不熟,而且行軍時也帶上了地圖,問題是現在的沖繩早已面目全非。美軍艦炮摧毀了島上的許多村莊和樹木,不管是憑記憶還是看地圖,村莊和樹木都是至關重要的標志物,當它們突然全部消失後,眾人連自己的確切位置都搞不清楚,當然更不知道應該朝哪個方向突破。

第62師團的三個預備大隊距離前線相對較近,才未在黑暗中迷路。當晚他們按計劃到達了北部集結區,還沒來得及修築工事和掩體,就被照明彈的亮光給罩了個嚴嚴實實,隨即美軍的炮彈便呼呼地飛了過來。

三個大隊,一個全軍覆沒,另外兩個也折損了一半,殘部失魂落魄地逃回日軍防線之內。只有沒能到達預定地點的第22聯隊因禍得福,暫時逃過一劫。

雖然事實證明八原的觀點是對的,夜襲行動等於送死行動,但在得知第62師團未盡全力,乃是出自於八原的授意後,長勇還是暴跳如雷地將八原叫去痛罵了一頓。從此以後,兩人的分歧和矛盾更加激化。

剛剛擊退日軍的夜襲,沖繩海面上的美國海軍就聽到了一個令他們無比震驚的消息。4月13日黎明,2000艘艦船上的擴音器都不約而同地喊叫起來:“注意,注意,全體人員注意!”

美國陸軍士兵在呼叫炮火支援。說句不分斤掰兩的話,日軍要是想出來向美軍發動進攻,怎麽著都只能是一個死,區別僅在於死相到底有多難看而已

要艦員們注意收聽的內容是:“羅斯福總統逝世。再播一遍,我們的最高司令羅斯福總統逝世。”

許多年輕的士兵和水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小到大,他們除了羅斯福,就不知道白宮還有別的人,尤其在這樣的非常時期,羅斯福已成為引領他們走出困境和邁向最終勝利的一面旗幟。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旗幟怎麽可能說倒就倒?由於太多人對羅斯福逝世的消息提出質疑,特納不得不親自出面,對這一消息予以證實。

就在4月12日中午,吃過午餐的羅斯福總統讓畫家給他畫一幅水彩肖像。過了一會兒,他閉上眼睛低聲說:“我頭痛得很。”說完便倒下失去了知覺。兩個多小時後,這位曠世巨人的心臟永遠停止了跳動。

華盛頓傳來的噩耗亦使位於關島的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大受震動。尼米茲的心情十分沉重,雖然那次與羅斯福的最後見面,已經讓他生出了一種不祥之感,可他還一直心懷僥幸,認為總統至少可以活到盟軍全面獲勝的那一天。

美國是一個自由的社會,尼米茲對羅斯福的一言一行也不是全都擁護和贊同,然而毋庸置疑的是,羅斯福始終對海軍建設貫注著巨大的熱情,甚至於如果沒有他的支持,尼米茲未必能得到施展抱負和宏圖的機會。

斯人已去,只有他的音容笑貌以及親切、友好的態度仍浮現在眼前。尼米茲在寫給夫人的信中說:“羅斯福逝世)就我來說,我深深感到這是我個人的損失。”

這是讓尼米茲備受煎熬的一段日子,壞消息接踵而來。由於地面作戰遇到挫折,支援和掩護艦隊都只能繼續停留在沖繩海面,面臨的危險也相應大大增加。

1945年被一些日本史學家稱為“特攻年”。在沖繩戰場,只要天氣情況允許,特攻機的小規模襲擊和一般空襲幾乎天天不落,每隔幾天,豐田還會發動一次類似於海嘯式的“菊水特攻”。4月6日至7日發動的第一次“菊水特攻”被稱為“菊水一號”,在那次作戰中,出擊日機共被擊落335架,約占出擊總數的48%。其攻擊之瘋狂以及損失之慘烈,不僅令前線官兵為之失色,就連曾擔任過驅逐艦隊司令的現任首相鈴木貫太郎也坐不住了。

鈴木出身於海軍,他認為日本海軍與陸軍是有區別的,日本陸軍打仗就是兩個字——“玉碎”,而海軍用兵的慣例是將九死中求一生作為限度,因此他把軍令部的參謀們召到自己的官邸,談了自己對“菊水特攻”的看法:“全然沒有生還希望的用兵,在嚴格意義上很難說是作戰,關於這一點,應予以考慮。”

首相的話並沒有對前線作戰產生任何影響和作用。說到底,在資源枯竭且飛行員技術極其低劣的前提下,除了特攻戰,日軍大本營實在也沒有其他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