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谷

3月10日,陸戰三師在將日軍防線截為兩段後,開始向兩邊擴張戰果,以策應四師、五師的攻擊。

按照史密斯的判斷標準,硫黃島戰鬥已經告一段落。他通知海軍,他不再需要艦隊的幫助,島上機場即可為陸戰隊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鑒於艦隊長時間停留在硫黃島海域確實有一定的風險,斯普魯恩斯的航母編隊和特納的支援艦隊都陸續返回到了基地。而他們的艦載機則依托島上機場,對已經光禿禿、亂七八糟的硫黃島繼續進行常規性的轟炸。

日軍的標準與史密斯完全不同,盡管他們的防禦態勢相當不利,仍依托工事死戰不降,尤其在栗林直接指揮的“死亡谷”,抵抗最為激烈。

栗林對全島地形非常熟悉,他選擇的“死亡谷”位於北部高原的南端,處在一個四面峭壁的崎嶇峽谷內。谷地內設有許多大小炮位,可以從各個角度進行發射,所有巖洞都用鋼鐵和水泥予以加固,中間用復雜的地道相連。對於這種堅固據點,美軍的大炮和坦克無從發揮威力,在重火器失去作用後,戰鬥完全變成了雙方步兵之間的苦戰。

主攻“死亡谷”的是陸戰五師。該師28團在肅清折缽山的日軍後早已歸建,所以五師的建制是齊全的。但由於戰鬥激烈,其兵員損耗非常大,三個步兵團的平均傷亡比例為75%,只剩下了一個骨架子,所補充的都是零星雜牌的人員,比如新來的補充兵,或者師部的文書、炊事兵、技術兵、卡車司機等,包括在這個地方派不上用場只能當步兵用的炮兵。

一天一天,一次一次,勇敢的士兵們爬下“死亡谷”戰鬥,許多人下去後就再也沒能上來。日軍往往會先任由他們進入谷地,再用炮彈將他們炸得粉碎。在接連不斷的血戰中,五師一個營作為戰鬥力量再也不復存在,另一個營在幾天內損失了三個營長,其中一個被砍了頭,一個踩了地雷,最後一個失去了左臂。幸存的官兵全都疲憊不堪,許多人因為長時間苦戰,已經變得心理失常。

美軍想盡一切辦法來對付吞噬他們生命的“死亡谷”。裝甲護身的開山機經過連續挖掘,終於挖掘出一條道路,讓噴火坦克開了進去。

這種噴火坦克系由M4“謝爾曼”坦克改裝而成,其實主要就是將坦克火炮拆除,裝上了重型火焰噴射器。在“死亡谷”,噴火坦克一天要消耗1萬加侖的油料,日軍的地堡漸漸吃不住勁了。接著,陸戰三師也趕來支援。兩個陸戰師協力共進,日軍控制範圍被壓縮得越來越小。

日本海軍少尉大野利彥剛剛大學畢業,在硫黃島出任高射炮台台長,他原來有54個士兵,此時被打得只剩下5個。六個人全都擠在一個三米見方的地堡裏,地堡的出入口已被堵死,他們只能從炮眼中爬進爬出。

幸運的是,他們找到了兩箱壓縮餅幹和糖果,還有三大袋砂糖以及半桶淡水,這讓大野欣喜不已。本想先吃上一頓再說,但眾人實在都太困了,趁著美軍進攻的間隙,他們往水泥地上一躺,便呼呼睡了過去。

突然,大野被外面傳來的聲音驚醒了。他爬起來順著炮眼向外望去,看到了一頂美國海軍陸戰隊的鋼盔。

美軍正在“死亡谷”中搗毀一個洞穴據點,這個據點由三層碉堡組成,易守難攻

不好,美國人又殺過來了!大野急忙拔出手槍,再看,鋼盔已經消失了,隨後他聽到了噝噝聲,美軍從炮眼裏塞進來的一顆手雷落在了水泥地上。

一名士兵眼疾手快,起身跳到大野前面,將毯子往手雷上一蓋。手雷爆炸了,但因為被毯子蓋住,彈片沒有飛濺,也沒有人受傷。

美軍塞完了手雷,又試圖將一束炸藥棒塞進來。大野抓起毯子塞進炮眼,想要用它把炸藥棒往外推——光推是推不出去的,不過至少可以為工事裏的人爭取一點兒躲避的時間。

在感到雙手乏力後,大野縱身往後一跳,身子緊貼著墻,喊了一聲“注意”。聽到他的聲音,眾人都用拇指塞住耳朵,中指堵住鼻孔,其余兩指捂住嘴巴,準備好迎接炸藥棒的爆炸。

炸藥棒爆炸了,刹那間,整個工事好像離開了地面一般,大野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啊!”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通道口已經被炸掉了,工事裏濃煙滾滾。大野問部下們:“你們沒事吧?”

只有一個士兵呻吟著做出了回答。順著通道口射進的一束光線,大野看到這個士兵的頭上在流血,沙子如同胡椒粉一般落在他的皮膚上。

外面的人影擋住了亮光,是一個美軍陸戰隊員正向下探視,察看炸藥棒的效果以及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大野忙用手捂住受傷士兵的嘴。美軍沒有發現他們,轉身對付下一個地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