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距離不是產生美(第2/11頁)

事實上,在諾蒙坎前線共集結著蘇蒙軍一個騎兵師,外加一個裝甲營、一個坦克連,人馬和裝備不少。日軍的偵察情報之所以再次出現錯誤,是因為蘇蒙軍事先一直暗度陳倉。白天,他們以河西的炮兵陣地作為保障,到了晚上,便隱秘地將野戰部隊和坦克大批增派至東岸,拂曉時再撤回河西。

從諾蒙坎沙丘到哈拉哈河東岸,十五公裏範圍內,蘇蒙軍擁有騎兵和坦克裝甲車組成的五道防線,足以應付日軍的前後夾擊。

1939年5月28日上午8點以後,河西的炮兵陣地得以發威。蘇軍所控制的火炮眾多,光122毫米的大口徑榴彈炮就有四門,而且在地理位置上,也占有完全優勢。

哈拉哈河的西岸是一面陡峭的斷崖,東岸為濕地和沙丘,西岸比東岸總體上要高出十米,被蘇軍作為炮兵主陣地的外蒙古高台,是西岸的制高點,更比整個諾蒙坎地區要高出一百米。

站在蒙古高台上俯視,諾蒙坎就像一個沙盤,平平整整地擺在蘇軍或者說是蘇聯大炮面前,基本可以做到指哪兒打哪兒。

當炮彈鋪天蓋地地打到東岸時,挨了揍的日軍都不知道炮彈究竟是從哪裏飛來的。蘇軍依靠西岸的大炮,不僅成功阻斷了搜索支隊的前進,使其陷入單兵作戰的困境,而且也擋住了山縣支隊的正面沖擊。

山縣與東八百藏原先曾商定在川叉附近會合,但這個方向上火力過猛,一看就過不去,於是山縣只好臨時把進攻方向換到742高地。

742高地也不是那麽好攻的,從河西的炮兵陣地開始,再到高地上的守軍,一齊向山縣支隊發炮,無數炮彈被呼呼地甩到高地前沿,並且由遠及近,形成了層次分明的三層彈雨:第一層是重炮,第二層是野炮,第三層是坦克炮。

山縣支隊為此寸步難進,在炮彈爆炸所引起的滾滾濃煙面前,士兵們的視野幾乎已降為零。

山縣紅了眼,向部隊下達命令:“抓住時機,突擊前進!”

往三層彈雨裏硬闖,毫無疑問是冒死沖鋒,不過日本陸軍卻有這個傳統,他們稱其為豬突沖鋒,也就是像野豬一樣不顧一切地低頭猛沖。

衛生隊剛剛才乘卡車到達戰場,自然是野戰部隊到哪兒,他們就得跟到哪兒,哪怕是跟著一道送死。作為隊長的松本無可奈何,拔出戰刀大叫:“突擊前進!”

卡車一沖進彈雨區,除了沖天煙霧,就什麽都看不到了。松本和他的衛生兵們進入了一個極其奇怪的狀態,他們不僅看不清周圍的狀況,就連炮彈的爆炸聲都聽不到,響徹在耳邊的只有機械的四個字:突擊前進。

揚長避短

當松本睜開眼時,卡車已沖過彈雨區,到了742高地跟前。摸摸身上,毫發無損,其他人傷亡也很輕微。

三層炮擊,都沒能打到卡車,松本對此大為驚訝,認為是得到了神仙的保佑。其實是蘇軍集中火力,瞄準了更為活躍的野豬群——山縣部隊的野戰主力。

當松本和他的衛生隊從地獄邊走過時,不知多少步兵被蘇軍烤成了熟透的山豬肉。

松本尚在慶幸,蘇軍的炮彈已經接連飛來。這是坦克炮彈,只有啤酒瓶大小,其中的一顆炮彈擊中了松本身後的卡車,車上死傷枕藉。松本呼叫擔架兵前去搶救,話音未落,又一顆炮彈飛來,正好落在松本所在卡車的旁邊!

完了,松本眼睛一閉,以為自己將被轟上天。過了一會兒,沒動靜,探頭一看,原來炮彈落在地上沒有爆炸。

躲過彈雨區,那不叫運氣好,炮彈沒炸,才真的是額頭高。松本擦擦冷汗,感到卡車目標太大,容易被炮彈轟擊,若是再來一顆,也許就沒這麽走運了。於是他下令全體下車,在地上處置傷員。

正忙乎著,忽然有人驚叫起來:“裝甲車,裝甲車沖過來啦!”

松本顧不得處置傷員,扔下手中的繃帶,回頭一看,一輛外蒙軍裝甲車正向他們駛來。

衛生隊並無足夠的野戰能力,眾人手忙腳亂。松本眼尖,發現這是輪式裝甲車,忙喊:“臥倒,打輪胎。”

他一邊喊,一邊抓起一支步槍,以單腿跪地的姿勢向輪胎射擊。其他衛生兵、擔架兵像領到法旨一樣,也學著嘩啦嘩啦開起了槍。

裝甲車的下盤雖然是車輪,但這種車輪是用硬質橡膠做成的,沒有內胎,橡膠成分裏含加強筋和內襯物,一般的輕武器,比如“三八大蓋”,最多給它造成一些小破損,難以將其擊穿。

不過一群人齊射的場面,還是讓外蒙軍士兵產生了一點小緊張。在距離衛生隊十幾米的地方,因為自身故障,裝甲車突然中途熄火停了下來,松本再次從地獄門口脫逃。

此後,外蒙軍開始退卻。山縣支隊一鼓作氣,攻下了742高地。當松本率衛生隊登上高地時,上面已經看不到一個外蒙古兵,曾激烈廝殺過的陣地變得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