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地男兒(第4/9頁)

“雷震你說,如果那個竹內寬真的有什麽殺手鐧,我們能不能撐住?”

“撐不住也得撐!如果真的撐不住,我們五九八團就完了。二百師也完了,這次緬甸遠征,也完了。也就是明白身上的擔子,明白牽一動百的道理,黃大哥你才怕了。”

說完這些話,雷震和黃景升一起閉緊了嘴巴,他們再也沒有交談,就那樣並肩。站在距離敵人最近的戰壕裏。一時間,在他們的身邊,只剩下季風刮過山坡上地雜草和大樹,帶來的沙沙聲,中間還摻雜著他們彼此呼吸的聲,還有在他們胸膛裏面,那兩顆同樣有力,同樣熾熱。更帶著相同理想與意志的心臟。依然在癡癡的跳動。

在這個時候,雷震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看到地那兩頭牛,那兩頭面對饑餓的狼群,為了活下去,而彼此緊緊相依,把它們最鋒利的猗角各自對外,又各自保護住對方致命要害的牛!

在這個時候,黃景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在他地臉上揚起了同時包融了懷念、幸福與悲傷的奇異表情。

就是在一次不經意的扭頭對望中,他們彼此在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幾可分金碎石的精光,更看到了濃濃的關懷與友情。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突然從兩個人的心頭同時揚起,也許是心有靈犀,他們地想法是如此的相同:“有這樣的兄弟,真好!”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站在最前沿的戰壕裏,彼此慢慢從對方身上吸汲著溫暖,不知道過了多久,雷震突然道:“對面敵人好象有動靜了。”

“嗯,看起來他們終於要進攻了。”黃景升道:“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知道他們一開始進攻,就是猛攻,就是激戰,我心裏卻揚起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雷震遠遠望著從敵人軍營裏走出來,似乎正準備對鄂春克陣地發起進攻的步兵,微笑道:“那是因為只要他出招,我們就可以見招拆招,還可以針鋒相對,總好過站在這裏亂猜,自己嚇唬自己!要知道,人嚇人,可是能嚇死人啊!”

手裏拿著望遠鏡,一邊觀查敵情,一邊點頭微笑的黃景升,身體突然凝滯了,而他拿著望遠鏡的雙手,更不能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雷震……”

黃景升把望遠鏡遞給了雷震,就連他地聲音,在這個時候,也開始顫抖起來。

當雷震把望遠鏡架在自己的眼前,終於看清楚那支人數不過幾百人地部隊時,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從日本軍營裏走出來,準備進攻鄂春克陣地的“敵人”,充其量不過四百五十多人,他們以十一人為一班,排成了一支支橫隊。這些奇特的部隊,除了班長手裏拿的是一挺俗稱“歪把子”的輕機槍之外,其他人手裏拿的武器,不是步槍,赫然是一根根三尺多長的木棍!

“你不用分辨了,”站在雷震身後的鬼才終於開口插話了,在這個時候,這位擅長口技,能夠將任何人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天才人物,聲音中有的是說不出來的苦澀,“那些臉孔。有些我認得,他們都是工兵團的兄弟!如果我沒估計錯地話,他們應該是日軍奇襲容克岡軍用機場時,沒有來得及跟著李樹正一起撤退,被日軍俘虜了。”

這些工兵團的軍人,如何到了日本軍隊的陣營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雷震的注視下。這些手裏只拿著一根木棍,每個人的手臂,都被一根繩索,象串螞昨一樣緊緊縛成一串的中國軍人,竟然排成了橫排,對著鄂春克陣地緩緩走過來。在他們的中間,有人稍稍流露出反抗地意味,手裏平端著輕機槍的班長。擡起手中的輕機槍就是一梭子彈,當著所有人面,將反抗者打成了一個馬蜂窩。

就是靠這種方法,在機槍和刺刀的威逼之下,四百多名中國軍人。走在了最前方。而在他們的身後,緊緊跟著的,就是日本軍隊。

不知道是日本軍隊“教導”的結果,還是這些中國軍人為了保住性命。自發自覺的智慧釋放,距離鄂春克陣地還有幾百米,四百多個人就齊聲高喊聲來:“不要開槍,我們是自己人!不要開槍,我們是自己人……”

先是轟炸,再是奇襲容克岡軍用飛機場,最後將俘虜地工兵團官兵押到前線,逼他們走在最前方……直到這個時候。雷震才知道,他們面對的,竟然是一個在戰鬥還沒有開始前,就已經接連設計了幾布棋路,一步步把他們逼向絕境的戰略高手!

驅趕俘虜走在最前面,攻擊敵人的陣地或城池,這種最殘無人道的戰術,曾經為中國打下一片大大疆土。勢力擴張到藍色多瑙河地成吉思汗部隊。就經常使用。防守的軍隊,面對自己夕日的戰友甚至是家人。只要是心志稍稍動搖,無法做出反擊,緊跟其後的蒙古軍隊就會勢機占領陣地或城池。而如果將領不顧同胞死活,強行下令發起進攻,所屬部隊士氣必然會落到最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