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地男兒(第3/9頁)

當雷震帶著一身疲憊和任務失敗的失落,返回五九八團防守地鄂春克陣地時,雷震再次驚詫了。

在早晨日本空軍和炮兵,對鄂春克陣地進行了長達兩小時的不間斷轟炸,按照常理來說,緊接下來的,必然就是陸軍部隊最強烈猛攻。可是從今天早晨開始,日本軍隊突襲同古城北側容克岡軍用機場,從另外兩個方向對著同古城外圍發起猛攻,可是從炮擊和轟炸過後,已經有幾個小時了,日本軍隊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對同古城正面的鄂春克陣地發起攻擊,就連騷擾性質的佯攻都沒有!

鄂春克陣地上,竟然陷入了一種自同古城保衛戰開始以來。前所未有的奇異平靜。

黃景升就站在陣地最前沿的一個戰壕裏,拿著一只望遠鏡,一直觀望著河對岸地敵人,無論身邊的警衛員如何勸說,也不肯離開這片隨時可能遭遇敵人狙擊的最前沿陣地。

聽著身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黃景升頭也沒有轉,只是把自己手中的望遠鏡,交到了雷震的手裏。

沉默了半晌,黃景升突然問道:“雷震。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不錯!”

“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我的膽子大嗎?”

正在通過望遠鏡觀查敵人陣營地雷震,扭過頭略略驚詫的望了一眼黃景升,道:“黃大哥你身為副團長,卻喜歡充當敢死隊隊長的角色,總是要沖在第一線,就連團長和師長。都私下裏提醒過你,在戰場上身為陣地最高指揮官,千萬不能太過於拼命。我想黃大哥你的膽子要小,在這個世界上,大概就沒有人膽大了吧?”

“是啊,”黃景升點頭,輕嘆道:“我一向認為自己的膽子夠大,我五歲時就敢拿著兩尺長地蛇把玩。並拿著它追著嚇唬女孩。八歲的時候。我就能打得兩個比我大幾歲的男孩,哭著跑回家向他們娘告狀。認識我的人。都說我是一個傻大膽,說白了就是那種缺心眼,根本不知道怕是什麽東西地人。”

聽著這些話,雷震不由笑了,看來他和這位黃景升大哥一樣,都有一個稱不上“優秀”,卻絕對值得回憶的童年啊。

“可是……”

說到這裏,黃景升略略一猶豫,但是他還是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卻突然怕了。怕得厲害,怕得要命!怕得就算是太陽一直照在我的身上,我還是覺得全身發冷,直到你站在我的身邊,我才覺得好過了一些!”

雷震默默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他能表現得這麽鎮定,還不是因為黃景升同樣站在他的身邊?

敵人明明在今天,已經對同古城外圍陣地,發起了前所未有地猛攻,但是卻放過了鄂春克正面戰場,就連他們每次發起沖鋒前,都必然在前面打頭陣,幫助士兵抵擋子彈的坦克和裝甲車,都遠遠的停在河對岸。

而那些距離鄂春克陣地最近的日本軍隊士兵,也許已經接到了什麽命令,甚至可以好整以瑕的躲在樹蔭下面,脫掉了身上的軍裝,露出了他們並不算強壯的胸膛,有些人甚至幹脆躺在草地上,用衣服蓋在了自己的臉上,看他們地動作,似乎真地已經在一片陽光燦爛中,陷入了甜甜的沉睡。

這一切地一切,都讓這片在短短幾天時間,承受了太多戰火,吸融了太多鮮血與生命的土地,有了短暫而難能可貴的平靜。

但是,迎著那不斷吹拂而至的季風,感受著照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日光,無論是黃景升還是雷震,心裏揚起的,都是一股近乎毛骨悚然的寒意。

“雷震,你說那個叫竹內寬的狗屁中將師團長,接下來會怎麽做?等待空軍和炮兵準備好後,繼續對我們第二道防線發起不間斷攻擊?幹脆違反日內瓦條約,向我們陣地發射毒氣彈?組織信奉武士道的瘋子,弄上一支數量超級龐大的敢死隊,用人命把我們的陣地硬填平了?對了,不是昂山帶領的‘緬甸獨立義勇軍’也加入了他們陣營嗎,竹內寬會不會為了保存實力,先把昂山推到前面當炮灰……”

黃景升不停的說著。但是每說出一個想法,不等雷震回答,他就自己先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構思,而雷震就站在他身邊,不發一言的靜靜聽著。黃景升就這樣整整說了二十幾分鐘,搖頭了二十幾分鐘,最後黃景升這樣結束了自己地自問自答。“這些對我們都有用,但是似乎沒有一種辦法,可以一舉擊破我們的防線。”

“在地震來臨前,動物都會有異狀,經常在死亡線上掙紮,就算看不出危險的本質,但是我們的內心深處,仍然有一口鐘在不停的狂敲。在提醒我們要小心行事。”雷震輕聲道:“現在你我心裏的警鐘都在狂鳴,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太不正常,但是我們卻想不到原因,當然更不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所以我們才會害怕。要知道最猛烈暴風雨即將來臨地前夕。往往是最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