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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盧次倫厲聲責罵道,“我不想再聽到這種混賬話。人是活的,沒了就真沒了;但錢沒了還可以再賺。”

“可是給他們五十萬大洋,茶莊以後怎麽運轉?這不是要毀了茶莊嗎?”

張六佬的話確實令盧次倫黯然神傷,他喃喃地嘆息道:“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又在這亂世之世,我一介平民,如何跟那些當官的鬥?”

“是啊,老爺說得對,這種情況下,吃虧的是自己。”忠泰順著他的話說,“六佬,老爺的意思是,就算你去了,也許結果還是人財兩空,最後茶莊還是會被逼進死胡同,不值當呀!”

張六佬聽了這番話,失望地說:“這樣說來,進退都是死路。”

盧次倫嘆息道:“給錢吧,破財免災,先渡過這個難關,以後的事慢慢再說。”

張六佬越想越氣惱,那個貪腐的田翰林憑什麽嘴一張就要五十萬大洋?這可是會動了泰和合茶莊的基業。但是他想來想去也沒什麽好辦法,走著走著卻突然看到正在涼亭裏發呆的盧玉蓮。

盧玉蓮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到他時微微笑著說:“你來了!”

張六佬知道她是觸景生情,又想念她娘了。

“你說我娘她能看見我出嫁嗎?”她突然問。

張六佬想起盧次倫的話,一個大男人居然有些羞澀,也只好說:“能,一定能的。”

“你說娘會親眼看到女兒出嫁嗎?”盧玉蓮眼角紅了。

張六佬看見她整整瘦了一圈,心疼地說:“小姐,你別傷心了,你一哭,六佬也跟著心疼,夫人在天之靈一定能看到小姐出嫁。”

盧玉蓮拭去眼角的淚花,突然又盯著他的眼睛說:“六佬,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小姐,你說吧,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應。”他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盧玉蓮寬慰地說:“我娘走了,現在茶莊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人心都不齊了。我爹他也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一個人支撐著生意,我真擔心他也快撐不下去了。六佬,你是個好人,現在莊裏也沒幾個可靠的人,你答應我,要好好幫我爹打理茶莊,好嗎?”

張六佬說:“小姐,你想多了,茶莊這麽多人,十三爺、吳隊長,還有管家,都對茶莊很忠心,他們都比我有能力……”

“他們全都靠不住。”盧玉蓮固執地說,“我看得出來有好多人表面上很忠心,但背地裏都想使壞。要不是我爹還在,恐怕茶莊早都亂套了。六佬,雖然你剛來茶莊不久,但從你舍命把我從山匪手裏救出來這件事兒上,我看得出來,你是好人。有你幫我爹,我才放心。”

張六佬聽了這番話,感到很欣慰。他凝視著她的雙眼說:“小姐,我答應你,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去幫老爺。我說過,是老爺給了我機會,為了茶莊,讓我做任何事我都願意。”

盧玉蓮指著遠方說:“你看那一大片茶園,可都是咱們家的,真漂亮。”

綠油油的茶園在陽光下如同碧海一般,波瀾壯闊,十分養眼。

張六佬深有同感,但想起茶莊目前遇到的危機,眼神立馬黯淡下來,一時陷入無盡的沉思中。

盧玉蓮見他半天沒說話,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一些端倪,於是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張六佬被驚醒,忙說:“沒,沒什麽。”

“真沒什麽嗎?”她不放心地問。

他點頭道:“我只是想起了夫人。”

盧玉蓮想起她娘臨終前說的那些話,雖然很想把那些話告訴他,但自己畢竟是個大姑娘,哪能主動開口?只能隱忍在心底,希望他能洞悉自己的心思。

夜色降臨後,燈火影影綽綽,茶花樓成了整個鎮子裏最熱鬧的地方。有錢的少爺,沒錢的無賴,當然還有搖著扇面的窮書生,甚至是改頭換面的山匪,全都混跡到此地來喝花酒。眾人歡笑聲此起彼伏,但全都被淹沒在了濃濃的銅臭味中。

在一扇大門裏,端坐著兩名男子,二人身邊還各有兩個打扮妖冶的女子相陪。兩名男子之中,一名赫然是吳天澤,另一名則是馬本成手下的副官劉許。

“劉哥,你有所不知,吳某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自從姓張的那小子去了茶莊,盧老爺便對他刮目相看,再也沒正眼看過我。”吳天澤摟著那女子,眯縫著眼睛,一臉的血紅。

劉許一副醉態,女子在一邊喂他喝酒。他一口喝了個底朝天,臉上泛著愜意的笑容,叫囂道:“姓張的那小子不就是個殺豬的嘛,有什麽好怕的,趕明兒我找個機會把他投進大牢便是。”

“嘿嘿,大哥,他現在可是盧老爺身邊的紅人,我怕倒是……”

“紅什麽人啦,盧老爺已經不是當年的盧老爺了,他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說不定很快就連茶莊也要撐不下去了,還能罩得住姓張的那小子?”劉許不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