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一、“殺八方”(5)

一、“殺八方”(5)

張濤立即伸手從懷裏掏出頂上了火的手槍,卻看見小黑手上隱蔽地畫著一個六角形標記,下意識停止了下一步的動作。

碗反手一扣,一個假的碗底連同底下壓著的一張小紙條掉了出來,當張濤反應過來的時候,送信的人已經跑遠了。

“風緊,鬧狼。”小紙條的內容非常簡單。

“還是在盯著老子呀。”張濤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手上一用力將紙條碾成了碎屑。在張濤發明的一系列暗語中,“黑瞎子”是日軍,“狼崽子”是特高科(特高科成立於1928年7月4日,專門從事特務及諜報活動),“狗”是警察和偽軍,“耗子”是漢奸特務。同樣的,“燕子”是南京方面的特工,“家雀兒”是抗聯方面的,“老鴰”是大大小小胡子的探子。

大車不多會兒進了鎮上“四海旅社”的後院,早有眼尖的夥計靠了上來,開車門的開車門,卸車的卸車。

“哎呀呀,我說大早晨的喜鵲叫喚呢,原來是東家到了!”瘦得像人幹、尖嘴猴腮的中年掌櫃迎了上來,“小三子,快把後院涼井裏面拔著的西瓜撈上來給東家切上。”

“人精子!”張濤跳下車打過招呼,幫著四叔把槐花扶下車。

“這位是……”被叫做“人精子”的掌櫃看著被捆住手腳的槐花,眼中閃出一絲警惕之色。

“我剛收的丫頭。”張濤漫不經心地回答,“對了,晚飯還沒吃呢,有什麽好吃的沒有?”把話題扯開了。

“有呀,下午剛收上來的麅子,還有野雞崽子。您愛吃的鹹野鴨蛋也出油了,本來想給您送城裏去,正好您來了就先解解饞。”掌櫃的連忙屁顛屁顛地吩咐下去。

“好,一會兒過去陪我喝兩盅。”張濤聽得饞蟲大起,活動活動身子,在衣兜裏掏出一盒鐵盒“三五”,自己點上一支,給掌櫃的遞過去一支。

掌櫃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了煙別在自己的耳朵根子上,臉色一正低聲道:“想必東家也聽說了吧,晚上要起風,我得收拾收拾東西呀。”

“那也行,別風大刮跑了衣裳。”張濤點了點頭,狠勁地抽了一口煙。

槐花聽得一頭霧水,這都哪兒跟哪兒呀,起個風還弄這麽一本正經的樣子。她當然不明白,兩人對話的真正含義是:“晚上要出事,我準備一下!”“好,別傷了弟兄們的性命。”

“東家,我雖然說沒時間,但是有人陪您喝酒。”掌櫃的小眼睛故作神秘地眨了眨,“家裏的炮頭‘大疤瘌’回來了。”

“這麽快呀。”張濤一驚,連忙道,“我正好找他,快讓他到我房間。”

“好嘞,我去給您和四叔,對,還有這位姑娘弄吃的去。您就還住小洋樓吧。”掌櫃嘿嘿一樂,跑去忙活了。

小洋樓是和四海旅社大院相連通的一個小院子。院子裏面有一間二層的小洋房。平時不接待客人,只有張濤和四叔來的時候住在這裏。再有就是一些日本人來到鎮裏也是住小洋樓,房價不菲。

張濤帶著四叔和槐花走進小洋樓,裏面已經是燈火通明,幾個小夥計手忙腳亂地整理著已經非常幹凈的臥房。張濤看夥計們都出去了,對瞪著他的槐花說:“姑娘,別誤會,我把你請到這裏來,是想讓你認一個人,只要見了面,不管你認識不認識都來去自由。”說著給槐花松了綁。

槐花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活動活動筋骨之後,轉身毫無預兆地對著張濤就是一個窩心腳,張濤連忙閃身躲過去,帶翻了旁邊的茶桌:“我說你怎麽一上來就動手?”張濤左躲右擋,“我不是說了,就是讓你認個人,不想把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