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 12月12日星期日(第6/10頁)

克裏斯還活著,可是飛行衣的前襟上好像撥濺了一誇脫血。先到的海軍衛生兵給他脫去頭盔時,看到他頭上還在噴血。後一個衛生兵推開傑克遜,給這個受傷的飛行員縛上了一個領圈。他們把克裏斯琴森輕輕地擡起放上擔架,跑向司令塔。傑克遜猶豫了一下就馬上跟了上去。

諾福克海軍醫療中心

海軍醫務部隊的蘭德爾?泰特上校走過通道去會見俄國人。他看起來要年輕些,不象有45歲,因為他滿頭黑發,一根灰發也沒有。他是摩門教徒,就學於布裏格姆?揚大學和斯坦福醫科學院。他加入海軍是因為他不願整天蹲在沃薩奇山腳的辦公室裏,而想多看看世界。今天他已如願以償。不過,他還一直避而不幹任何跡近外交職責之事。自他當上了貝塞斯達海軍醫療中心內科主任後,他知道沒法逃避這種事情了。他是幾小時前剛飛抵諾福克來處理這樁事件的。俄國人驅車到來,他們可是不慌不忙。

“早上好,先生們。我是泰特醫生。”他同他們一一握手,帶他們進來的上尉走回電梯。

“伊萬諾夫醫生。”最矮的那個人說。“我是大使館的大夫。”

“斯米爾諾夫上校。”泰特知道他是助理海軍武官,是個職業情報官員。在直升機上,五角大樓的一位情報官員已向他介紹了情況。這位情報官員此刻正在醫院的軍營食品店喝咖啡呢。

“醫生,我是瓦西列?佩奇金,大使館二等秘書。”此人是個克格勃的高級官員,披著外交宮外衣的“合法”間諜,“可以看看我們的那個人嗎?”

“當然。請隨我來。”泰特領他們走下走廊。他已連續幹了20小時。作為貝塞斯達的業務主任,這是他的業務範圍。他得適應各種艱苦的情況,首先,作為醫生,得學會怎樣不睡覺。

這整個一層樓都是為重病號設計的,在建造諾福克海軍醫療中心時就想到了戰爭傷亡的問題。三號病號特級護理組是間25平方英尺的房子,只在走廊這面的墻上開了窗子,窗簾都已打開。一共有四張床,只有一張床上有人。躺在裏邊的這個年輕人幾乎被全部裹住。氧氣面具罩在臉上,看到的只是厚厚的一頭麥黃色亂發,身體其他部分完全被包著。床旁是一個靜脈注射架,兩瓶流液合成一管一直通到被單下。一個護士象泰特一樣,穿著外科綠色工作服,站在床腳頭。她的碧藍色眼睛盯著病人頭上的心電圖描記器讀數,不時低下頭來在病歷圖表上作記號。離病床較遠處有一架機器,幹什麽用的一下子還看不出來。病人已失去知覺。

“他的情況?”伊萬諾夫問。

“很危急,”泰特回答。“他能活著到這裏簡直是個奇跡。他在水中至少呆了12個小時,可能更長,也許有20個小時。他當時只穿了件橡皮的海上救生服,周圍是那樣的氣候和水溫,按理,他是活不下來的。剛入院時他的體溫是攝氏23.8度。”泰特搖了搖頭。“醫學文獻裏我看過體溫過低的病例,但這是我親眼見到的最低的一例。”

“預後怎麽樣?”伊萬諾夫向房間裏看了看。

泰特聳聳肩。“難說,可能是50對50,也可能不是。他還處於完全休克狀態。他的身體素質很好。從這裏你看不到,但是他體格很壯,象個田徑運動員。他的心臟特別好,大概就是憑著這個才活到我們這兒的吧。我們現在已大致控制住了體溫過低的現象。問題是,體溫下降時,許多器官都會跟著出問題。我們不得不單獨地而又相互聯系地努力衛護全身上下的各種機體組織,防止其本身防衛能力遭到破壞。如果說有什麽會使他死亡的話,那就是這個休克。我們一直給他用電解液治療,這是正常的作法。但是他一直處於死亡線上,已有好幾天了,至少我——”

泰特擡頭一看,另有一人正從大廳走過來。他看起來比泰特年輕,個頭高些,綠色工作服外套了件實驗室白衣。他拿著一張金屬圖表。

“先生們,這位是上尉醫生唐姆森,他負責治療這個病人。是他接受你們這位士兵入院的。傑米,現在情況怎樣?”

“痰化驗後表明是肺炎。不是好消息。更壞的是血液構成一點沒有好轉,白血球計數在下降。”

“好極了。”泰特靠著窗暗自想道。

“這是從血液化驗機上拿下來的單子。”詹姆森遞過那張圖表。

“我可以看看嗎?”伊萬諾夫走了過來。

“當然。”泰特舉著那張圖表好讓大家都能看見。伊萬諾夫從來沒用過計算機控制的化驗機,看了好幾秒鐘才看出了頭緒。

“情況不好。”

“一點也不好。”泰特表示同意。

“我們得首先對付肺炎,不好辦啊。”詹姆森說。“這年輕人身上哪兒都出了問題。如果肺炎真要是好不了……”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