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12月3日星期五(第6/7頁)

“不過,你不會讓他找到我們的,是嗎?”

“當然不會,”拉米烏斯輕蔑地說。“我能讓他嗎?維克托以前是我的學生。對敵人毫不客氣,伊萬,即使在訓練中也一樣。帝國主義者對我們肯定也不會客氣,維克托搜尋我們,也就是練習搜尋帝國主義者的導彈潛艇。依我看,他要想測定我們的位置有的是機會,演習完全限制在九個方格以內,只有四萬平方公裏面積。讓我們看看,他同我們一起服役以來有了多大長進——哦,對了,那時你和我不在一起。當時我在‘蘇斯洛夫’號上任職。”

“你是不是感到有些失望?”

“不,不完全是。同‘科諾瓦洛夫’號一起演習四天,一定是種很有意思的娛樂。”混蛋,他心裏罵道。你對我們的命令內容事先已一清二楚,而且也認識維克托?圖波列夫,你這個騙子,是動手的時候了。

普廷掐滅了香煙,把茶喝完站了起來。“如此說來,我又有機會觀看一位傑出艦長的表演了,捉弄一個可憐的家夥。”他轉身向艙口走去。“依我看……”

普廷剛剛從餐桌旁起步,拉米烏斯便飛起一腳向他的雙腿踢去,普廷立刻向後倒去,拉米烏斯迅速地躍起,用他那雙強勁的漁民的手抓住政治委員的頭,順勢把他的脖子朝包著金屬板的銳利的餐桌角上砸下去。正著!就在這一刹那,拉米烏斯按住他的胸脯用力往下壓。其實,這已大可不必了——隨著令人厭惡的骨頭斷裂聲,伊萬?普廷的脖子折斷,脊柱從第二頸椎處脫落,典型的絞刑型骨折。

政治委員還來不及作出反應,連接身體的頸下神經已經從其控制的各器官和肌肉上拉斷。普廷想要呼叫,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他的嘴僅僅張開了一下,吐出了肺裏最後一口氣,一言未發就永遠地合上了;他象一條離水的魚,竭力呼吸,但已是枉然,瞪大的雙眼震驚地看著拉米烏斯——沒有痛苦,沒有感情,只有驚訝。艦長輕輕地將他放到了瓷磚甲板上。

拉米烏斯看到普廷的臉上掠過一絲若有所悟的神情,接著臉色暗淡了。他俯下身去摸著普廷的脈搏。大約兩分鐘後心臟完全停止了跳動。拉米烏斯確信政治委員已經死去,於是從桌子上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水在甲板上,還小心地在死者鞋上滴了幾滴,然後將屍體放到桌上,猛地打開了艙門。

“彼得羅夫大夫立即到軍官餐室來!”

醫務室就在艇尾幾步遠的地方。幾秒鐘後,彼得羅夫已經到場,同時,瓦西裏?鮑羅丁也從艇尾操縱室趕來。

“他踩上了我濺出的茶水,滑倒在甲板上,”拉米烏斯一邊給普廷做人工呼吸,一邊氣喘籲籲他說。“我想去扶他,沒想到他的頭撞到了桌子上。”

彼得羅夫一把將艦長推到一邊,把屍體翻過來,然後跳上桌子,兩腿分開跨在屍體兩邊。他撕開襯衣,接著檢查了普廷的眼睛——兩個瞳孔已經放大,一動不動了。醫生用手摸摸他的頭,又往下摸摸頸椎。他的手停下了,摸索著。然後輕輕地搖搖頭。

“普廷同志已經死了,頸椎折斷了,”醫生松開了手,合上了政治委員的雙眼。

“不可能!”拉米烏斯大聲叫著,“一分鐘以前他還活著!”他開始抽泣。“這都是我的過錯。我想去抓住他,可又沒有抓住,我的錯啊!”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雙手捂住了臉。“是我的錯!”他哭叫著,憤怒地搖晃著腦袋,極力裝出難以控制自己感情的樣子,表演得維妙維肖。

彼得羅夫把手放到艦長肩上,安慰道:“這是意外事故,艦長同志。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有時甚至發生在有經驗的人身上。這不是你的過錯,真的不是你的過錯,同志。”

拉米烏斯輕聲地罵了一句,重新控制住自己,問道:“難道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彼得羅夫搖搖頭。“即使在蘇聯最好的診所裏也無能為力。一旦骨髓斷裂,就沒有希望了,很快就會死亡——不過完全沒有痛苦。”醫生安慰道。

拉米烏斯長嘆一聲,強打起精神,臉色十分嚴峻,“普廷同志是我們的好戰友,是忠誠的共產黨員,也是一位優秀軍宮。”拉米烏斯從眼角看到鮑羅丁的嘴在抽搐。“同志們,我們要繼續執行任務!彼得羅夫大夫,你把政委同志的遺體放到冷庫裏。我知道這是叫人——可怕的,但是,我們返港之後,他應該而且一定會得到應有的光榮的軍葬,戰友們將肅立為他致哀。”

“向司令部報告嗎?”彼得羅夫問。

“不能報告。命令要我們保持嚴格的無線電靜默。”拉米烏斯從衣袋裏取出一份行動命令遞給醫生。這份命令並不是從保險櫃裏取出的。“看第三頁,醫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