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應許之地(第6/11頁)

他老婆碧翠有一對笑眼和淡淡的棕發,她的勇氣不下於任何男人.她對敵人毫不留情,但對同志卻熱情極了,她是女兒艾瑞卡和烏蘇兒的慈母,她對於這項工作似乎比以往任何工作都做得好,她被她所相信的朋友背叛,現在像動物一樣被關在牢裏,又從她的身邊奪走她的骨肉,他摯愛的碧翠,是他的同志、情人、妻子以及追隨者。她的自由被奪走。現在,他又被迫離她更遠。一定有辦法能把事情轉變回來。

但他得先離開這個國家。

披克放下報紙,開始整理廚房。當廚房裏變得井然有序後,他打理了一個袋子,離開了公寓.電梯又壞了,他走下四樓,出門後搭上電車。九十分鐘後,他已經在機場裏。他用的是外交護照。實際上他有六本外交護照,小心地藏在這個俄制皮箱的襯裏,其中三本的注冊號碼還跟保加利亞外交官的真正護照相同,負責護照記錄的外交部根本不知道這幾本護照的存在。這種保護使得他能夠以國際恐怖分子的最愛:空中旅行,自由自在進出任何國家,而在午餐之前,他的飛機已飛離跑道,往南方飛行。

正午之前,雷恩乘坐的專機於羅馬郊外的軍用機場著陸。他的專機恰好跟在一架第八十九軍事空運聯隊的vC-20B後滑行到機棚裏,這架飛機是幾分鐘前從莫斯科飛回此處著陸的。停機坪上一輛黑色的禮車已經在等這兩架專機。

助理國務卿艾德勒帶著其名的微笑,在雷恩的登機梯下等他。

"結果如何?"雷恩以壓過機場雜音的聲音大聲問道。

"他們說沒有問題。”

"太好了,”雷恩握握艾德勒的手時說道。”今年我們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奇跡會出現?""你還要多少個奇跡?"艾德勒是位專業的外交人員,在國務院裏以負責蘇聯事務起家,不但精通俄語,且熟知他們過去和當前的政治,在政府中只有少數人俾他那麽了解蘇聯這個國家——包括俄國人本身。”你知道最困難的部分是什麽嗎?""得聽習慣好的這個詞而不是從前老聽到的不行,對吧?""現在的協商一點也沒有趣味。當雙方都講道理時,外交工作真是索然無味。”艾德勒在座車開動後笑道。

"好了,這對我們兩人都是一—種新經驗。”雷恩說道。然後轉頭看”他的”飛機正準備離開。他和艾德勒將一同繼續往後的旅程。

他們的座車在重重的保護下,往羅馬中心快速前進。赤軍旅雖然幾年前消寂了一陣子,現在卻又有活動增加的現象,即使赤軍旅沒有恢復的跡象,意大利人對於外國貴賓的保護也會相當慎重.前座右方那個帶著貝瑞塔沖鋒槍的家夥表情相當凝重。他們的座車前後各有兩輛前導車和尾隨車保護,以及一大堆足以舉辦一場賽車的警方摩托車。一行人的車子快速地通過羅馬古老的街道,速度之快使得雷恩希望自己還在飛機上。每個意大利司機都好像在參加一級方程式大賽車似地,拼著命在狹小的羅馬街道飛馳。雷恩在克拉克開的車上會覺得安全多了,克拉克會開著一輛不顯眼的車子,每天變換不同的路線送他上班。不過雷恩也明白當前的安全保護,儀式的意義多於實質的功用。當然,還有另一層的考量……

"我們這樣根本不像是低姿態。”雷恩悄悄地跟艾德勒說。

"別為此費心了,我每次到此都是這個樣子。你第一次來?""沒錯,我第一次到羅馬。奇怪,我老是錯過來此的機會一一總是想看看這一切歷史古跡。”

"這兒有一大堆。”艾德勒應和道。”想想看我們即將創造另一段歷史.”

雷恩轉頭看看他的同伴,他從未想過創造歷史,更不用提是一種危險的想法。”艾德勒,創造歷史可不是我的工作。”

"如果你的構想行得通,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坦白說,我從不花心思在這方面。”

"你應該多想想這方面.沒有一次善行是一帆風順。”

"你指的是國務卿塔伯……”

"不是,不是他。絕不是我上司。”

雷恩轉頭向前看到一輛卡車鉆入摩托車陣中,以不到一公裏的距離擦過車隊最右邊騎摩托車的意大利警察。

"我在這件事上不能夠居功,我只是提出個構想,如此而已。現在我也只是個馬前卒罷了。”

艾德勒不敢置信地微微搖頭,沒有出聲。老天,你怎能在政府公職中混那麽久呢?

瑞士衛隊的條紋禮服是由米開蘭基羅設計的,就像英國白金漢宮儀隊的紅色禮服一樣,皆是過去士兵穿著鮮明制服的時代所遺留下來的產物,瑞士衛隊的制服蹬其他儀隊一樣,對於觀光客的吸引力遠超過任何實用的價值,這些士兵及其武器看起來實在很古怪。梵蒂崗衛隊通常都帶著戟,一種古代步兵用來對付落馬的鐵甲武士的長柄斧頭,外表看起來有點邪惡——可以擊傷敵人的座騎,而馬匹是不大會反擊的動物。當時的戰爭是相當現實的事情。只要戴盔穿甲的武士一落下馬後,馬上便似虎落平陽一般。殺死他們只比剝開一只龍蝦略為困難罷了——並且絲毫不帶同情。人們常帶著浪漫的情懷看待這些中古世紀的武器,雷恩告訴自己,它們的原始設計可一點也不浪漫。一只現代化的步槍可叫在人體上打一個洞,但中古世紀的武器卻是用來截斷敵人的肢體。當然,兩種方式都是用來殺人,但至少步槍造成的屍體,在葬禮上比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