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第5/9頁)

裏,笨蛋是很難生存的,就連聰明人也不一定都能全身而退。菜鳥人員、沖動的任務、拙劣的情報、憤怒與挫折感;以克拉克看來,事情正在惡化中。一個歹徒的左拳頭在空中揮舞著,好像想把這個世界扭轉過來一樣。約翰緩緩轉身,再度與丁目光相對;他輕輕地搖了一下頭,而丁則揚了揚眉毛。

艙內的氣氛有了改變,事情似乎要惡化了。二號歹徒走入駕駛艙,在裏面待了幾分鐘。

約翰與亞利司特打量著剩下的一名劫機者;他站在左側走道,盯著前方的地板。兩分鐘後,他突然像觸電般地猛轉頭,看著飛機前方;結果什麽事都沒有,駕駛艙還是沒有動靜。他探頭向前,試圖探知駕駛艙內其他夥伴的狀況,臉上的表情混雜著控制他人生死的權力感,以及前途茫茫的無助感。最後他還是決定留在原地,悻悻然地繼續監視著乘客。

二號歹徒重回頭等艙。看來他們只有三個人,約翰告訴自己。三號的表現太不冷靜了。

真的只有三個人嗎?他得好好想一想。如果當真如此,那就證明他們真的是菜鳥。克拉克想著:如果是在平常的狀況下,像警匪片式地制伏歹徒會是個好主意,但目前是在北大西洋上空三萬七十尺、時速五百哩的飛機上。如果這三個家夥夠冷靜,就應該讓這架只有兩個發動機的飛行怪獸先降落在地面上。不過他們實在不太冷靜;他們能保持理性嗎?

二號歹徒原本在監視右排乘客的動靜,現在卻走向三號歹徒,兩人低聲交談。克拉克雖然聽不清楚,但從表情也能看出他們的談話內容。二號一面講話,一面用手指著駕駛艙。

情況愈來愈糟。約翰得出結論:他們三人當中沒有人能全權掌控一切。現在是三個沒目標的「自由球員」帶著槍控制著一架飛機:這下可糟了。克拉克對於恐懼並不陌生,他這輩子遇過許多令人心驚膽跳的場面,但通常都能控制住局面,或者至少逃離危險情境。和現在的情形相比,他突然發現這種「可以控制場面」的感覺真是格外令人懷念。他閉上眼睛,作了一個深呼吸。

二號看了亞利司特旁邊的女士幾秒鐘,又把目光移到旁邊的位子上。亞利司特臉上表現出一副力持鎮定的表情。

「什麽事?」雙方對望了一會兒之後,英國人開口了,而且是用最有教養的聲調。

「你是誰?」二號問。

「亞利司特.史丹利;我告訴過你的朋友了,老哥。我的護照放在旅行袋裏,如果你想要檢查的話。」亞利司特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害怕得不得了的普通旅客。

「拿出來給我看!」

「是,先生。」這位前SAS少校以優雅的動作解開安全帶,起身打開頭頂上的行李廂,拿出他的黑色旅行袋。「我可以打開嗎?」他問。二號點了點頭。

亞利司特拉開袋邊的拉練,拿出護照交給劫機者,然後坐回椅子,把袋子抱在胸前,雙手微微地發抖。

二號翻看了一下護照,然後把它還給亞利司特。接著他又用西班牙語詢問坐在四 A座位上的女士;克拉克聽到他似乎在問她的丈夫在哪裏,而她則一直保持著先前的鎮定。不過二號明顯地對答案極度不滿意,他氣沖沖地對三號說話。亞利司特舒了一口長氣,輕輕轉頭環顧四周━━他這個動作看在外人眼裏,就像是想尋求保護一樣━━最後與約翰交換了眼色。

雖然亞利司特的手並沒有動,臉上也毫無變化,但約翰還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也對現在的局面演變感到不妙,而且還被兩個歹徒包夾著。一會兒,亞利司特舉起右手撥弄頭發,同時用手指在耳朵上方輕輕敲了兩下,意思是他認為情況可能還會更糟。

克拉克向前伸出三根手指頭;在這個角度上,劫機者看不見他的動作。亞利司特點了點頭,然後轉回頭,讓約翰自己再想一想。約翰認為只有三名歹徒,而亞利司特也抱持著相同的看法。

如果他們是聰明的恐怖份子就好了,不過聰明人是不會劫機的。或許是過去反恐怖部隊奪回飛機的例子離現在太久遠了,所以讓這些人忘了血淋淋的教訓:像是以色列人在烏幹達,或是德國人在索馬利亞。劫機者只有在空中才是安全的,但是又不能一直待在天上。一旦飛機落地,整個文明世界的反擊力量就會宛如掃過堪薩斯州的龍卷風;更何況,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在三十歲之前死去━━不想活太久的人才會用炸彈,聰明人用的是另一套。雖然,聰明的恐怖份子比「笨」的恐怖份子還要來得危險,但至少他們的行為是可以預測的;他們不會以殺人為樂,也不會一碰到挫折就失望沮喪,因為他們的行動是經過縝密規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