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行動(第4/8頁)

“我也想不出這是什麽東西,你繼續幹吧。”

“是,先生。”電工開始繼續尋找電路。

那邊庫利已經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喂?”

“是比阿特麗克斯嗎?”

“是我,早上好,丹尼斯先生。您今天怎麽樣?”

“你早上能到店裏來一下嗎?我有件要緊事兒。”

“當然可以。”她住的地方離霍洛偉大街地鐵站只相隔一個街區,皮卡迪利線地鐵幾乎直達丹尼斯商店,“我十五分鐘以後就可以到您那兒。”

“謝謝你,比阿特麗克斯,你真是個可愛的人。”在他掛上電話以前,他加了那麽一句。此時,庫利先生的腦子轉得快似音速。他店裏和他家裏都沒有任何可以作為證據的東西。他又一次拿起了電話,猶豫著。在這樣的情境下,他的下意識在指示他去撥一個猛然記起來的號碼——但是假如他的商店裏裝了竊聽器,他的電話……他家裏的電話……盡管氣溫很低,庫利卻開始流汗了。他命令自己放松、鎮靜。

他從來沒有在兩個電話中說過任何泄密的話,可究竟有沒有說過?憑著他所有的專業訓練和嚴格的紀律約束,庫利從沒有面臨過險境,現在他開始感到恐慌了。這件事使得他集中了全部精力來考慮下一步的行動步驟,這是他學習訓練了好幾年得來的本事。庫利安慰自己,他從來沒有違反過情報工作紀律,一次都沒有。這點他完全自信。想到這兒,他停止了微微的顫抖。門鈴響了。

他看見是比阿特麗克斯來了。他一把抓起了外套。

“您一會兒就回來嗎?”

“不太好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他迅速奪門而出,撇下他的女店員一臉驚訝地站在那兒。

花了十分鐘才找到詹姆斯?歐文斯,他正坐在飛馳在倫敦北部的小轎車裏。中校當即指示道:盯住庫利,假如他有離開這個國家的企圖,馬上逮捕他。兩個偵探已經看見了庫利的車子,隨時準備尾隨而去。另外幾個偵探被派到大樓的拱廊裏,可就在他們到達的時候,庫利己先他們一步出去了,在大街的左邊逆著人流急匆匆地走著。一個人從小車裏跳出來緊緊跟著他,以為庫利一定會轉向走到伯克利大街上去找他的旅行代辦商。可是出乎意料,庫利身子一閃,進了地鐵車站。那偵探明白了自己的疏忽,立即從街的這一頭跑下地鐵入口。早晨那些長期車票使用者可多了,堵在他的面前,使得這個離他不遠的盯梢目標幾乎看不見了。大概一分鐘不到吧,那個官員確信他的目標已經登上了他根本來不及趕上的火車。庫利跑了。

那個偵探又跑回大街,拿出步話機向希思羅機場的警察報警,那個機場正位於地鐵的終點——庫利一定要去坐飛機的,除非他開著自己的小車——讓所有小車出動,去把守皮卡迪利線地鐵的每一個站口。但那樣做,時間根本來不及了。

庫利在下一個站下了火車,這是長期的訓練教給他的辦法。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滑鐵盧車站,在那兒他打了個電話。

“這兒是五五二九。”電話裏的聲音回答道。

“哦,請原諒,我是想要六六三○,對不起啊!”他聯系的那一頭聽到這個號碼後沉默了兩秒鐘。

“哦……沒有關系!”那句話是叫他放心,但那聲調卻告訴他已出了問題。

庫利放回了話筒,向一列火車走去。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回過頭去東張西望。

“我是傑弗雷?瓦特金斯。”當他拿起電話時說道。

“哦,請您原諒。”電話裏那個聲音說:“我是想找泰特斯先生,您是六二九一嗎?”這個號碼就是告訴他,除非有新的通知來,不要和任何人聯系。假如你身陷危難,就咬定什麽都不知道。一有可能就會和你聯系。

“不,這兒是六二一九。”他回答道。其意思是:明白。瓦特金斯掛上了電話,從窗戶裏往外看了一下。他感到胃裏好象有個冰冷的鉛球實實地堵在那兒,他往下咽了兩次,然後去拿自己的茶杯。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到正在讀的那份外交部的白皮書上,他需要來兩杯烈酒,使自己安靜下來。

中午時分,庫利來到多佛,上了橫渡海峽的渡船。他萬分警覺地坐在上甲板的一個角落裏,手中拿著一張報紙瀏覽著,不時用眼角窺視是否有人在注意他。他剛才差一點兒就要決定登上去加萊的氣墊船了,但在最後一刻又把這個決定推翻。他有足夠的現金買一張從多佛到敦刻爾克的渡船票,但卻買不起昂貴的氣墊船票,他不願使用信用卡而在身後留下便於跟蹤的一張紙。不過是兩小時一刻鐘的時間吧,只要到了法國,他就可以趕上去巴黎的火車,然後坐上飛機。幾小時來,他第一次感到有點寬心了,但又能輕而易舉地把這種松快的心情抑制使。庫利以前從沒有經歷過這種驚嚇。這留給他相當多的回味。幾年來一直壓在心底的仇恨此刻象強酸一樣開始噬咬著他的心房。是他們叫他這樣馬不停蹄地逃跑,是他們在偵察他!由於他訓練有素,保持著勤勉不懈的警惕心和一整套受雇傭的職業技術,庫利從來沒有嚴肅地考慮過有朝一日他有被攆趕的可能。他一向認為自己的技巧對付這種事綽綽有余。可今天的事證明他錯了。這使他非常惱怒,他生平第一道出現了想狠狠打自己一頓的念頭。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書店以及店裏所有那些他心愛的書,而他一貫的自信也被該死的英國佬奪走了。夏天的太陽靜靜地照在頭頂,渡船駛進英吉利海峽。他仔細地折好報紙,把它放在膝蓋上。他平靜地凝視著水面,就象一個詩人正凝視著花團,幻想著鮮血和死亡的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