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審訊和煩惱(第2/10頁)

“瑞安博士,您能否為我們確認一下您首先攻擊的那個人?”

“可以,先生。”瑞安手一指,“就是被告,先生。”

這是瑞安第一次仔細端詳他。他名叫肖恩?米勒——照瑞安想來,這個愛爾蘭名字毫無特別之處。二十六歲,矮子,纖細,西裝領帶穿著整齊。瑞安指認的時候,他正朝著旁聽席上的某個人,可能是個親屬,在微笑哩。接著他扭過頭來了,瑞安第一次仔細端詳了他。瑞安曾經猜測了好幾個星期,什麽樣的人才能籌劃和實施這種罪行?他身上缺點兒什麽?或者說他身上多了些什麽有教養的人所慶幸沒有的可怕東西?那張瘦削的、粉刺斑駁的臉完全是普普通通的。米勒完全可以在梅裏爾?林奇公司或者其他財團接受行政管理訓練。傑克的父親已經同罪犯打了一輩子交道,但令瑞安困惑不解的是罪犯仍然存在。你為什麽與眾不同?是什麽使你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瑞安想問一問,盡管他知道即使能得到答復,這個問題也仍然存在。然後他盯著米勒的眼睛。他想尋找……諸如生命的火花和人性之類能表明他確實是人的東西。只不過盯了短短的兩秒鐘,但瑞安卻覺得似乎有好幾分鐘,他看到,那雙灰白茫然的眼睛裏……

什麽也沒有。空白一片。傑克開始有點懂了。

“記錄在案。”法官大人拖著長音對書記員說道:“證人,確認了被告肖恩?米勒。”

“謝謝,閣下。”理查茲結束了盤問。

瑞安抓緊機會擤了擤鼻子,上星期末他感冒了。

“您不舒服嗎,瑞安博士?”法官問道。瑞安這才意識到。

他一直依在木欄杆上。

“請原諒,您——閣下,這石膏筒有點兒麻煩。”

“法警,給證人搬個凳子。”法官命令道。

辯護律師風度翩翩地站了起來,好象胸有成竹。他叫查爾斯?阿特金森,大家都叫他“紅色的查理”,是個嗜好處理激進事件、打暴力官司的律師。據說直到最近他進議會之前,他一直都是為工黨效力的,而工黨卻對他大傷腦筋。“閣下,可以開始了嗎?”他一本正經地對法官說。隨後,手拿一頁寫了字的紙,慢慢地朝瑞安走來。

“瑞安博士——或者得稱呼瑞安爵士吧?”

傑克揮揮手,“隨您的便,先生。”他滿不在乎地說。他們已經提醒過他,說阿特金森是個聰明的家夥。在商業經紀人中,瑞安認識不少聰明的家夥。

“我想,您曾經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尉官吧?”

“是的,先生,您說得對。”

阿特金低頭看看手裏的筆記,又看看陪審團,“美國海軍陸戰隊可是一幫嗜血成性的家夥啊。”他咕噥道。

“您說什麽,先生?嗜血成性?”瑞安問道:“不,先生。據我所知,大多數海軍陸戰隊員是喝啤酒的。”

旁聽席上發出一陣輕快的笑聲。阿特金森朝瑞安刻薄地、不懷好意地微微一笑。

“請原諒,約翰爵士。這是一種形象的說法。我的意思是說美國海軍陸戰隊以惹是生非而聞名。這肯定是真的吧?”

“海軍陸戰隊是輕步兵部隊,專門用來水陸兩棲襲擊。我們受過良好的訓練,但要是徹底了解的話,就會知道它同其他士兵沒什麽不同。只不過我們在特別艱苦的環境中進行了專門化的訓練而已。”瑞安答道,希望打他個措手不及。

“是襲擊部隊?”

“是的,先生。大致是這樣。”

“那麽,您指揮過襲擊部隊啰。”

“是的,先生。”

“別太謙虛啦,瑞安爵士。什麽樣的人才被挑選去率領這種部隊。敢做敢為?果斷的?勇敢的?比起一般士兵來,他當然更加具備這些素質啰。”

“事實上,先生,依照《海軍陸戰隊軍官指南》的說法,認為軍官的首要品質是誠實正直。”瑞安又笑了笑。

阿特金森皺起眉頭,事情沒朝他想的方向發展。

“那麽,他們怎麽訓練你們的?”阿特金森追問著,不知是生氣了還是假裝生氣了。

理查茲擡頭看看瑞安,眼裏透出警告的味道。他強調過幾次,認為傑克不該同“紅查理”爭鬥。

“不錯,有過一些基本的指揮技能訓練,教我們如何在戰場上帶兵打仗。”瑞安答道:“給你一個戰術形勢,要求你作出反應,如何使用排裏的武器,以及如何在較小的範圍內配置一個連的火力,如何請求炮火和空中力量的支援……”

“做出反應?”

“是的,先生,這是一部分訓練內容。”瑞安注意保持語調的平穩、友好。他象提供消息似的,一面拖長回答,一面想著如何擺脫開去,“我從未經歷過任何格鬥場面——當然,除了我們現在正在說的那件事——但是我們的指導教師非常清楚地告訴過我們,槍子兒亂飛的時候,是沒有思考余地的。你該知道怎麽幹,而且還得快幹——否則你自己的人就要死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