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倫敦市區: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第3/6頁)

另一個槍手已將沖鋒槍撂到地上,正舉著手槍朝車裏開火,另一只手還握著個什麽東西。瑞安深深地吸了口氣,從車後竄出來,平端著手槍直指他的胸膛。那個槍手先是回過頭來,後又旋轉身,抽回手槍。兩人同時開了槍。瑞安覺得左肩火燒似地挨了一下,卻看見自己那一槍打中了對方的胸脯。 9毫米口徑的子彈像一記重拳似的將那人打得踉蹌直退,往後倒下去。瑞安讓槍反沖了一下,又放低槍口補了一槍。第二槍打在那人的下頜,把那人的頭臉炸得一片血肉模糊。槍手象木偶被切斷了牽繩,直挺挺地倒在人行道上。瑞安的槍始終對著那人的胸口,直到看清他的頭已經炸爛,才放下槍。

“噢,天哪!”緊張的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待到平復過來,瑞安便覺得自己突然頭暈眼花,他大張著嘴喘氣,剛才支撐著他的那股力量好象消失了,身體發虛,瀕臨崩潰。那輛黑色轎車倒退了幾碼,加速從他身邊駛過,順著街道往左拐進一條岔路。瑞安沒有想到去記車號,他被閃電般的事情弄昏了頭,大腦還來不及反應。

挨了兩槍的那個人顯然死了。他睜著眼睛,似乎還在驚嘆命運多舛。頭部流出的血淌了一大攤。看見他戴手套的左手握的是一顆手榴彈,瑞安心裏一陣發緊。他彎下腰,看清後蓋還在木把上,沒有揭開,才慢慢直起腰,去查看那輛勞斯萊斯轎車。

第一顆手榴彈已將車前部炸得破爛不堪。車子癱在瀝青路面上。司機死了,前座還蜷曲著另一具屍體。厚厚的防風玻璃炸成了碎片。司機的臉血肉模糊,百孔千瘡。司機座同乘客室之間的玻璃隔板血汙一片。瑞安繞到車的後部,只見一個男人伏在車廂裏,身下露出一角女人的衣裙。瑞安用槍柄敲敲玻璃,那個人動彈了一下,又不動了。看來至少他還活著。

瑞安看看手槍。子彈已經打光了,槍栓幹巴巴地咯嗒一聲彈了回來。現在他呼吸急促起來,兩腿哆嗦,兩手痙攣,受傷的肩膀陣陣劇痛。他四下一望,便又忘了疼痛。他看到——有個士兵朝他跑來,後面幾碼遠還跟著個警察。是王宮衛士,瑞安心想。那士兵頭上戴的熊皮高帽不知丟到哪裏去了,但手裏卻還握著一支自動步槍,槍口上著半尺長的純鋼刺刀。槍裏有子彈沒有?瑞安很快想到,但又覺得這麽想或許可能得付出很高的代價。他也站過崗,在第一流的團隊受過專門訓練,因為能說會吹,就被送去進修。這是一名衛兵,一名精銳部隊的正規軍,專門培養成機器人似地裝樣子嚇唬遊客。但也跟海軍陸戰隊士兵那樣出色能幹,“你剛才怎麽這麽快就趕到了?”他問自己。

瑞安慢慢而又小心翼翼地伸直手臂,舉起槍,拇指一撳彈匣開關,彈匣嘩啦啦落到街道上。然後他調轉槍柄,讓那士兵看清槍是空的。接著他把槍放到人行道上,走開幾步。他想把手舉起來,但左手已不聽使喚。這期間,那衛兵昂著頭,迅捷地跑過來,目光左右探索,但始終不離瑞安。跑到離瑞安10英尺遠的地方,他停住腳步,平端步槍,刺刀尖直對著瑞安的喉嚨,動作完全符合操典規定。那士兵胸脯起伏不止,但臉上卻毫無表情。警察還沒有趕到這兒,他在那邊紅漲著臉朝一架小型步話機喊叫著。

“別緊張,當兵的。”瑞安盡量使口氣硬點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撂倒了兩個歹徒,我可是好人。”

衛兵不動聲色。毫無疑問,這小子是個行家。瑞安猜得出他心裏在想什麽——給這目標穿個透心涼可真容易。傑克一點兒也沒做出躲避的樣子。

“爸爸!爸爸!爸爸!”瑞安回頭看見他的小女兒繞過那些拋了錨的汽車朝他跑來。四歲的小家夥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站住了,害怕地睜大了眼睛。她跑過來,雙手摟住她父親的腿,朝衛兵哇哇喊叫:“不準傷害我爸爸!”

衛兵驚訝地看看父親,又看看女兒。這時候凱茜敞著兩只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士兵,”她用職業性的命令口吻說道:“我是醫生,現在我要處置這個傷員了。你把槍放下,馬上放下!”

那個警察抓住衛兵的肩頭,不知說了些什麽,衛兵稍稍松弛了一些,步槍的角度也略微移動了幾分。瑞安看見又有許多警察朝現場跑來,一輛白色小車鳴著淒厲的警笛聲也趕到了。不管怎麽說,局勢已經控制住了。

“你這神經病。”凱茜一面冷靜地察看傷口,一面道。瑞安新上衣的肩頭有一塊暗紅色的血跡,把灰白色的衣服染成了紫紅色。現在,他全身發顫,站立不穩,想盡量避開薩莉吊在他腿上的重量。凱茜挾住他的右臂,讓他背靠轎車坐在人行道上。她揭開傷口處的衣服,輕輕地觸摸他的肩膀,但瑞安卻不覺得輕柔。她從他的後背褲兜裏找到一條手帕,紮緊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