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節外生枝(第4/8頁)

“難道他認識兇手?”道格拉斯心在想。“兇手一定走近了他的身邊,這一點十分肯定。”

“散彈槍不是種容易隱藏的武器,難道沒有引起死者的任何警覺嗎?”雷恩離開體,讓驗員繼續工作。“雙手也很乾凈,沒有扭打的痕跡。是誰能這樣走近他而沒有引起他的警覺呢?”

道格拉斯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說:“他媽的,就算是手槍也應該有聲響啊,怎麽沒人聽見槍聲?”

“死亡時間,大約在兩叁小時之前。”驗員估計,話語中仍然不能十分肯定。

“那時街道上應當很安靜,”道格拉斯繼續說:“而手槍會發出很大的聲響。”

雷恩檢查了褲子的口袋,沒有現鈔。他向周圍看了看,在警察的外圍,大約有十五六個人在觀看。這種事總是引來大批旁觀者,人們臉上的表情既不關心也不冷漠,同驗員的表情大體相同。

“也許是雙筒槍吧!”雷恩並不是在向具體的某人提問。

“不,不會。”驗員立即答道:“是單管槍。如果是雙管槍,會在左邊或右邊留下記號,彈藥的分布也會不同。散彈槍距離這麽近,只需一槍就夠了。不管怎麽說,肯定是單管槍。”

“好吧。”道格拉斯同意:“這個人真是神出鬼沒,兩天之內結束了叁個販毒者,也算是替天行道吧。這樣下去,馬克。查倫可就要失業了。”

“湯姆,”雷恩說:“今天還不會失業。”他心在想,又是一件搶劫毒販的案子,幹得乾凈俐落。但這次不是殺死祖祖的那個人幹的,手法不同。

◇◇◇

沖過澡,刮過臉,他又來到青瓜坪公園散步。在這期間,他可以好好地想一想。現在他又可以開著自己的車以真實的面目出現了。凱利一邊想,一邊右轉走上貝爾維德大道,跨過小河,然後沿另一條街道返回。他這樣漫步著,一共走了叁圈。公園令人賞心悅目,兒童遊樂場設備不多,這給孩子們提供了更多的自由活動的天地。一些孩子正在那遊戲,一些母親們漫不經心地觀看著孩子。有的孩子仍在繈褓之中,有些母親抱著熟睡的嬰兒,一面在讀書。這些嬰孩不久也會長大,在草地上和空地中自由地玩樂起來。還有一些兒童在進行一場不正式的棒球比賽。

突然一個球越過一個九歲孩子的頭頂,落到了凱利的跟前。凱利沒有用腳踢球,而是彎下身子把球撿起來拋給了那孩子。那孩子把球接住,同時道了一聲謝。一個小孩在玩飛盤,但技術不佳,飛盤朝凱利方向飛來,他連忙躲避,這使孩子的母親很不好意思,但凱利只是善意地揮了揮手,報以微笑。

他應當這樣做,他對自己說。這種情況與自己年輕時在印第安納波利斯的情景極為相似。爸爸當時在工作,媽媽在家帶孩子,因為如果媽媽也去工作她就不會成為一個稱職的媽媽,尤其是在孩子們還很小的時候。至少,有些母親如果必須工作或願意去工作,那就得把孩子托給可以信賴的朋友照顧,孩子們暑假在綠色的草地上或開闊的地方玩耍、打球,自然是安全可靠的。但是,我們的社會不得不承認,還有很多孩子享受這樣的權利。這兒的情景和他采取行動的地方是如此不同,這兒的孩子所享有的權利不應該是什麽特權。如果沒有眼前的這種環境,一個孩子又如何正常地長大成人呢?

凱利對自己說,這些都是危險的想法,合理的結論是必須設法改變整個世界。

但這是他力所不及的事情。他一邊回想思考著,一邊完成了他通常的叁哩長跑,直至他感到渾身微有汗意並有些疲倦為止。於是他放慢腳步,開始慢步行走,等到身子涼爽下來,再開車趕回住所。遠處傳來孩子們嘻鬧爭論的聲音,可能是有人在遊戲時破壞了規矩,違反了規定,有的孩子在高喊“騙子”。凱利鉆進車內,把孩子們的爭吵聲留在身後。

他自己也是一個騙子,不是嗎?他自己也違犯了規定——重要的法規,而且是明知故犯。可是,他這樣做,是為了伸張正義,至少他自己認為是這樣。

復仇?他問自己,汽車越過了一條街道。守夜人,這是閃現在他腦海中的第二個詞語。

這樣說比較合適。這個詞來源於羅馬文,他在聖伊格納蒂斯中學的拉丁文課中學過這個詞,說的是夜間守衛防止火災發生的人。他似乎記得是這個意思。但是羅馬人在守夜時可能都是要佩帶長劍一類武器的。他不知道羅馬的街道夜晚是否安全,是否比這個城市更加平靜。也許如此吧,因為羅馬的過去,有著嚴厲的法規……。

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並不是一種愉快的死法。有些罪行,比如說謀殺父親,根據當時的刑法,要被捆綁起來,和狗和雞一起裝進麻袋之中,扔進羅馬的台伯河內。不是被淹死,而是被袋中的動物撕得粉碎。凱利心想,自己也許就是這些羅馬人的後裔,這些羅馬守夜人的後代。這比說自己犯了法更覺得好受些。然而,美國歷史書中所說的守夜人完全不同於報紙上所描寫的守夜人。在真正的警察機構成立之前,街道巡邏的任務是由市民們自行擔任的,以此來維持城市的和平和安寧。他現在不是在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