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節外生枝(第3/8頁)

現在只剩下十了。毒販沒注意到凱利已漸漸靠近,就好像他不曾在意一只無家可歸的野狗一樣。敵人已進入打擊圍。凱利知道自己的時機已經到來,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內心一陣狂喜,感到一種激動人心的滿足。此時,他覺得熱血在血管內奔流,寂靜馬上就要被打破了。他上前一步,右手向外伸出一些,繼續向目標逼近。但他做出要從那人的身邊走過的樣子,而不是正對著他走去。罪犯再次擡起頭,但眼神中沒有恐懼,甚至沒有反感,當然也沒有移動身子,因為人們一般是繞過他,而非他讓路。

對他來說,凱利只是一個目標,一個街頭的過客,不會比柏油路面上的一個油跡,引起他更多的興趣。

只剩下叁了。這種距離在海軍中稱為“最近的接近點”,是兩艘船之間所允許的最短的接近距離。還有半步之遙,凱利的右手突然從衣內抽出手槍,左腳固定,右腳向前,揮動右臂,向前逼去,似要進行打擊,同時將自己的一百九十磅的身軀壓了過去。

手槍的尖端正頂在小販的胸骨下面,然後向上瞄準他的腦袋。隨著凱利體重慣性的沖力,手槍的彈膛被推向後面,發火機被擠壓在固定的槍機的撞針上面。子彈出了膛,綠色的塑膠蓋帽重重地貼在小販的襯衫上。

那聲饗猶如一只紙箱被摔砸在木質地板上一樣,聽起來絕對不像一聲槍響。槍彈所散發的煙霧也隨著槍聲進入了毒販的體內。這種輕型的無聲槍彈,就像那種競賽用的射擊彈一樣,只能射殺十五碼以內的目標,但是直接接觸目標的胸部,那威力就不可低估了。槍擊的力量將子彈和空氣一起壓入目標的體內,產生了巨大的共鳴。小販的口大張著,他確實大吃一驚,他還沒有死去,兩眼死盯著凱利,但他的心臟已經像一個氣球一樣遭到了徹底的破壞,肺部的底層已被炸成碎片。效果很滿意,沒有留下外傷,而且槍彈爆炸的力量使毒販的身體直立了數秒鐘之久。時間很短暫,但對凱利或“新手”來說,卻像過了幾個小時。軀體慢慢倒下,一股腥臭夾雜著火藥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小販的嘴仍然張著,兩眼依然凝視著凱利的面部,似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他什麽也沒有說出,便停止了一切活動,留下了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凱利從死者手中取下沒有清點完畢的錢鈔,繼續沿街向前走去,眼睛和耳朵都在警覺地注意著周圍可能出現的危險。幸好,街上沒有任何人。

他走到一個街角,找到一個水槽,把無聲槍槍口浸在水中,將上面的血跡洗凈。接著,他便起身,筆直朝自己的停車處走去,仍然步履蹣跚,踉蹌不穩,形似醉漢。

四十分鐘之後,他回到家中,損失了一顆槍彈,卻換回了八百四十美元。

◇◇◇“這個人是誰?”雷恩問道。

“真令人難以置信,死者竟是班達納。”警員說道。他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巡警,白人,大約叁十二歲左右。“毒販。其他情況不明。”

死者的眼睛依然睜著,這在謀殺案中並不多見,但這個人的死亡卻更令人感到駕奇,是真正的創傷型死亡,盡管體十分乾凈,胸部有一個四分之叁的圓形傷口,周圍有一圈被煙氣熏黑的痕跡,活像一個甜甜圈,有八分之一厚。那是由於火藥所致,彈孔的直徑毫無疑問說明使用的槍彈為十二口徑的滑膛槍彈。那彈孔宛如一只空紙箱上紮的一個小洞,而所有的內臟器官不是被炸爛,就是被推移了位。艾米特。雷恩這是生平第一次檢查這樣的體,好像它根本不是一具體,而是一個服裝模特兒。“死因是,”驗員用頗具諷刺的口吻說:“心臟完全氣化。

要進行鑒定的唯一方法就是用顯微鏡觀察其心臟組織,簡直成了蒙古烤肉。“那人補充說,一面搖著腦袋。

“顯然是接觸射擊,兇手一定把槍管對著受害者的胸部,然後開槍把他殺死的。”

“我的天,他甚至沒能咳出一點血來。”道格拉斯說道。因為沒有出口,血流不出來,人行道上竟沒有沾上一絲血跡。從遠處看,班達納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只有從那雙圓睜著的無神眼睛才分辨出他是個死人。

“沒有擴散痕跡,”驗員解釋著,同時用手指著彈孔。“位置在心臟與這兒之間。我們還可能會發現,整個呼吸系統也完全被摧毀。你們知道嗎,我一生中從未見過這樣乾凈的體。”這位驗員幹這一行已有十六年之久。“我們需要照很多照片,這一案例應當寫進教科書。”

“他很有經驗,是嗎?”雷恩問穿制服的警官。

“是的,很有經驗。”

巡官彎下腰,用手在死者的左臀部位摸了一陣。“這兒還有一把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