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催化劑(第6/7頁)

短處是海軍方面。美國的彈頭一半以上部署在核潛艇上。美國海軍認為它的導彈潛艇從來沒有被蘇聯對手跟蹤過。那是不正確的。二十七年之內它們被跟蹤過三次,沒有超過四小時。盡管蘇聯海軍把這工作做了一代人之久,沒有人預言任務將會完成。美國人承認他們不能跟蹤自己的“大袋鼠”(導彈潛艇別名)。另一方面,美國人能夠跟蹤蘇聯導彈潛艇,因而蘇聯人只把很少數的彈頭放在海上,直到最近:以前,哪一方也不能用潛艇來作為準確的反擊武器的基地。

但角逐又在變化。美國人創造出了又一種技術奇跡。他們從潛艇發射的武器不久就會是對堅固目標兵有描毀力的三叉戟D-5型導彈。這對蘇聯的戰略形成了威脅,其潛力跟蘇方威脅的潛力如對鏡成雙,然而這系統的關鍵部分是全球定位衛星,沒有它們,美國的潛艇就不能足夠精確地測定自己的位置以擊毀防衛堅固的目標。糾纏不清的核平衡邏輯又開始發揮作用了——事實上每一代就得來上至少一次。

早些時候,大家承認:導彈是帶有防禦作用的進攻型武器;摧毀敵方的能力是阻止戰爭和得到和平目的經典公式。這種力量在雙方自然增長的事實,已經把單方面恫嚇,這一經歷史考驗的公式轉變為相互成懾,從而使解決方法變得索然寡味。

核威懾:用互相大屠殺的威脅來防止戰爭。實際上是雙方互相告誡,如果你們要殺我們的無助的居民,我們也要殺你們的。防禦不再是保護自己的社會,而是成脅向另一方施用無意義的暴力。米沙做了一個鬼臉。沒有哪個野蠻部落曾經形成過這種思想,即使最不開化的野蠻人也比幹這種事要先進得多,而這正是這世界上號稱最先進民族作出的決定(或者說是偶然發現吧)。雖然說核威懾能行得通,但那意味著蘇聯——還有西方——將生活在一種可以多方面誘發的威脅之下,沒人對這種情況感到滿意,可是蘇聯人設計了一個戰賂武器庫,在世界危機需要時能大體上解除對方的武裝,把自己的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有了消滅美國大部分武器庫的這種能力,他們就能在決定怎樣打—場核戰爭方面取得優勢,用經典的詞匯說,那是走向勝利的第一步,在蘇聯看來,西方不承認那種“勝利”是核戰爭中的一種可能性,這正是西方走向失敗的第一步。但是雙方的理論家一直認為整個核戰爭問題不能令人滿意,都在悄悄地另找出躍早在五十年代,美蘇都已開始了防禦彈道導彈的研究。蘇聯是在西伯利亞西南部的薩雷沙甘進行的;到六十年代後期,一個可行的系統幾乎已經部署起來。可是事與願違,分導多彈頭導彈的出現,使雙方十五年的心血都毀於一旦。在進攻性武器和防禦性武器誰占優勢的鬥爭中,總是傾向於前者的。

但情況不再是這樣。激光武器和其它高能發射系統同計算機的能力結合起來,成為向一個新戰略領域的飛躍。一種切實可行的防禦體系,邦達連科的報告說,現在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可能性。這又意味著什麽呢?

它意味著,核威懾注定要回到傳統的攻防平衡上去,這兩種要素表現在都可以構成一個單一戰略的組成部分。職業軍人們發現這在理論上是更令人滿意的一種系統——有誰願意把自己想成是歷史上最大的謀殺者呢?——但是目前種種戰術上的可能性又在顯露它們的猙獰面目。優勢與劣勢;行動與對抗。一個美國戰略防禦系統能夠使整個蘇聯核態勢失效。如果美國人能夠防止SS-18搞掉他們的陸基導彈,那麽蘇聯人賴以避免祖國損失的,解除敵方武裝的先發制人就不再可能了。這意味著以往花在制造彈道導彈上的億萬金錢,就象扔在大海裏一樣白費了。

還有更深的意義,正如古羅馬兵團戰士的長盾在野蠻人眼中是一種使他能毫無顧忌地猛刺敵手的武器一樣,今天的戰略防禦計劃也可以看做是放在身後的一面盾牌,敵人可能首先發動以解除武裝為目標的首次攻擊,然後用這種防禦武器來減少乃至消除所招來的報復性的打擊。

這種看法當然是過於簡單化了。沒有哪種系統是十分安全的——這個系統即使可行,米沙知道,政治領導人總會找到辦法去利用它最不利的一面,在這一點上政治家們倒是完全靠得住的。一個可行的戰略防禦方案總會給平衡帶來一些新的不穩定因素。任何國家不可能消滅所有入侵的彈頭,死亡人數達到兩千萬那樣“少”,即使對蘇聯領導人來說,也是一件太可怕不能考慮的事情。可是,一個戰略防禦系統,哪怕是最起碼的,也能擊毀夠多的彈頭,使反擊力的整個想法成為無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