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10頁)

阿譯袖著手,純當沒看見。

我(OS):“逃掉沒四個小時我就會發現了,實際上,死啦死啦要沒被書蟲子氣瘋了,也許我當時就被發現了。”

偏偏狗肉是一條那麽執拗的狗,它堅持正確的方向。

不辣喘著氣:“給老子放聰明一點啦,你條大笨狗!”

狗肉就轉了身低吠。

蛇屁股:“狗阿公啊,要搞清楚你在做什麽呀。”

那兩貨於是一起給一條狗下跪。

阿譯袖著手,阿譯窩窩囊囊地走,就當沒看見。

那幾個貨現在在老百姓的家裏翻騰,蛇屁股拿槍管子頂著人家掛在梁上的竹籃,要是我在,一定會抽他一我能藏在一個跟人腦袋一般大的東西裏嗎?

禪達人就圍著他轉:“軍爺,你在找什麽呀?”

不辣:“逃兵。逃兵。”

禪達人:“這也裝不下啊。”

蛇屁股就拿著兩個長柄手榴彈過來,剛搜出來的,他很得意:“藏不下嗎?哼哼。”

不辣:“好啊,你私藏軍械,跟日本鬼子有一腿子。”

禪達人:“別鬧啦,軍爺。你們非拿這個來換吃的,我又能怎麽辦?”

不辣看了看阿譯,阿譯窩窩囊囊地看人家家裏的對聯,似乎全世界就剩這一副對聯。

不辣於是壓低聲,壓低聲僅僅是為了給阿譯點面子:“噯,有吃的沒有?”

喪門星只好深刻地撓著自己額頭。

那幾個家夥弄到了一些苞米,在郊野裏點了個火堆烤吃。

而不辣對著一個水坑,耍著那兩個手榴彈。

不辣:“煩啦,你個沒出息的往哪跑?!”

蛇屁股在火堆邊鬼叫:“你吃不吃啊?你不吃我吃啦!”

不辣:“咱們把煩啦炸死在這水坑裏怎麽樣?得交差啊。”

蛇屁股:“好啊好啊。”踴躍不代表他不謹慎:“不過我沒你那麽愛扔那玩意,到處亂飛的,早晚出事。”

不辣:“喪門星,你一個我一個。”

喪門星不吭聲,過來,接一個。阿譯挑著糊苞米,從火堆邊直起腰。看一眼。

不辣當的一聲把水坑炸了個滿天花:“早死早投胎啊,煩啦!”

蛇屁股也起哄:“禍害遺千年啊,煩啦。”

喪門星悶悶的甩一個,然後抹了抹濺到臉上的水花:“沒道義啊,沒道義。”

於是不辣熱情地向阿譯叫喚著,不過照理他是把所有人拖下水,有事一起擔。

不辣:“林督導也來一個?”

阿譯郁郁寡歡地看一眼,像吹口琴一樣細膩地啃著他的糊苞米。

我站在山野裏,看著面前的山,當然我的視野不可能廣闊到能看清就在我面前的一座山。所以其實我是看著雜草叢生的小徑。

我(OS):“翻過這座山,就是祭旗坡。祭旗坡下是怒江,過了怒江是南天門。南天門的土下是墳墓,它在我們心裏永遠是埋了一千人的墳墓。我要過江,踏上西岸,過去銅鈸——書蟲子一遍遍說著銅鈸時,我想殺了他。”

我撥開草徑。開始我孤獨的旅程。

我的衣服已經撕成布條了,我很臟也很累,我站在江灘邊,看著灘塗上那灘早已褪色的血——血是那個走投無路的日本人留下來的,他現在還埋在我身後的林子裏。

我看著湍急得讓人目眩的江流在發呆,發了很久地呆以後,我回頭盡我所能地搬起一塊大石頭,把它扔進江水裏一然後我開始大罵。

我:“連個水花也不起啊!你個媽的!”

然後我開始發呆,發呆的時候我抓了大小的石頭往江水裏扔,後來我開始笑:“弱水三千,鵝毛不起……噫籲呼,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猿猴到此不得過,只得對崖空悲切……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老子人老槍不老,槍下鬼魂知多少……西北望,射天狼,會挽雕弓如滿月……將進酒,君莫停,請君為我飲此杯……”

我也不知道我神經叨叨地在念些什麽,我只是又笑又哭又鬧地抓起石頭往江水裏扔。

我(OS):“我不可能在江水裏填出一條路來。我只確定人真是用一輩子來學習扯蛋。小書蟲子撒了一個惡毒的謊。以報復我們這些用棍子和水龍問候過他們的人。”

我從草叢裏探出頭來,看著下面那條開闊地。可行得車隊的路,我的樣子真是與被我們追逼的日軍潰兵也差不多了。

我:“這是虞嘯卿升任師長後的大業之一,他讓全禪達人修一條路,以便接受我們在入緬之前便說要來的美國軍援。路修得了,只用來印證月亮婆婆的又一個故事,美援從未到來,希望也從未到來。”

我鉆出了草叢,走在路邊,人還是走人道吧。

我走在路上,我已經走了很久,我回望時除了山野還是山野,我早已看不見禪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