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9

藍軍司令部裏,範天雷看著地圖在部署:“把所有的狙擊手都撒出去,他肯定就在這裏活動……”唐心怡怒氣沖沖地走進來:“參謀長,我要求參加戰鬥!”陳善明一看:“乖乖!家夥都帶來了!”範天雷看著她手裏的狙擊步槍:“你不是工程師嗎?”

“我參加過戰鬥!”唐心怡下定決心。範天雷笑著說:“我看出來了,大機關真的是藏龍臥虎,工程師也不是吃幹飯的。可你已經陣亡了,按照規則,你要退出演習。”

“我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唐心怡咽不下這口氣。

“丫頭,這不是男女朋友鬥氣,這是戰爭。”範天雷繼續看圖。

“誰跟他是男女朋友鬥氣?!我要親手宰了他!”唐心怡發狠地說。陳善明“撲哧”一聲樂了,唐心怡說:“參謀長,我不是穿軍裝的花瓶!”

“好吧,就算你不是穿軍裝的花瓶,你想親手宰了他,可是首先你得找到他吧?現在好幾百人在到處找他,還沒眉目。你要是能找到他,是宰了他還是割了他,我不管。你去找吧。”

唐心怡愣住了。

外面到處都是搜索的藍軍士兵,還有直升機在超低空盤旋。唐心怡氣得滿臉通紅。

煙囪頂上,一個黑人艱難地爬出來,俯臥著。何晨光渾身打戰,上下牙咯咯作響,但仍然堅持著拿出狙擊步槍。他身上披著一張破爛不堪的麻袋片,和周圍的煙囪頂磚石融為一體。何晨光拿出酒壺,哆嗦著喝了一口。他撕掉一片迷彩布,綁在槍口的瞄準鏡前面,擋住了可能的反光;隨後拿出匕首,在這片布上劃出一條一字形的小口子,作為觀察的出口;然後將槍口從磚石縫隙中伸出去—下面就是藍軍司令部,一覽無遺。何晨光一直在哆嗦,直冒冷汗,神槍手四連臂章在胸前。他又喝了一口酒,以保持身體的熱度。他的眼睛湊在瞄準鏡上觀察著,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塑。天色逐漸暗了下去,何晨光還趴在煙囪頂,靜止如雕塑,只是顫抖時斷時續。這時,空中悶雷湧動,雨點開始噼裏啪啦地落下,打在何晨光身上。轉瞬,暴雨突至,何晨光握著狙擊步槍,巋然不動。

藍軍司令部,士兵們穿著雨衣在暴雨中執勤。有探照燈不時掃過,一隊隊巡邏的士兵在雨中穿行。範天雷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的雨。陳善明看看手表:“十五個小時了,他還沒有消息,不會出事了吧?”範天雷沒說話。陳善明看看外面:“現在下雨,氣溫驟降,他肯定不好過,本身就在打擺子。”

“他能撐住的。”

“你就那麽相信他?”陳善明看著他。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告訴自己,他能撐住……”範天雷苦笑,“我在自己騙自己。”陳善明憂郁地看著窗外,沒說話。

戰俘營裏,龔箭也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老黑擔心地說:“這場雨下得真不是時候。”王艷兵說:“就算不下雨,他也很難受了。他在打擺子,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李二牛大驚:“天爺啊!打擺子,再淋這樣的雨,真的會死人的!”龔箭憂心忡忡,說不出話。老黑看著他:“指導員,容我說一句,這樣做有意義嗎?”龔箭還是不說話。

“他可能真的會……”

“他是兵人。”龔箭打斷他。老黑心疼地說:“可他還是個孩子。”

“他只有一個名字,就是兵人—”龔箭看著他,“我當新兵的時候,你告訴我的。”老黑不再說話,看向窗外。王艷兵和李二牛也是憂心忡忡。

深夜,暴雨還在下,氣溫驟降,穿著雨衣的狙擊手們警覺地觀察著四周。唐心怡披著雨衣,拿著熱成像在觀察—沒有發現可疑目標。唐心怡放下熱成像,看著黑夜:“別著急,我一定會抓住你!”她身後的煙囪,高聳入雲。煙囪頂,何晨光頂著暴雨,在打著擺子。他拿起酒壺,搖了搖,空了。他哆嗦著放下酒壺,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抱緊狙擊步槍,眼睛湊在瞄準鏡上,等待著。雨下了一夜,終於停了。太陽爬出山頭,朝陽灑下一片金黃。藍軍司令部裏,正在警戒的士兵們如臨大敵。範天雷也是一夜沒睡,他下定決心:“不能再等了!這小子還沒消息,始終是個隱患!護送一號首長轉移,我們不能再冒險了!”

“他還活著嗎?”陳善明問。範天雷看了看外面:“我只能說,我希望他活著。”陳善明無語,轉身出去了。範天雷看著窗外:“孩子,你在哪兒呢?”

煙囪頂上,何晨光跟他的狙擊步槍好像已經融為一體,巋然不動,像失去了生命的氣息一樣,但他的眼睛還睜著。

藍軍司令部,特種部隊和警衛部隊護送著朱世巍中將出來,個個如臨大敵。範天雷親自帶隊,特種兵們將中將團團圍住,往機場走去。範天雷左顧右盼,還帶著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