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磨礪 4

狗頭大隊的十八般武藝和七種武器(1)

愛情故事總是令人心碎,我們轉換一個話題,放松一下心情。說點兒當時我們基礎訓練的事情吧,只是有點兒枯燥,我盡量說得有意思一點兒,女孩可以跳過去。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講述那些復雜枯燥的基礎訓練科目,雖然當時我們都是在枯燥中找樂趣,但寫出來還是太枯燥了,那樣你們還不如自己找本科普讀物來看呢!寫出來就是科普文章,何必在這裏教你們用什麽技巧開門、怎麽去抓捕(綁票)別人、事先怎麽偵察、怎麽埋伏、怎麽動手、怎麽結束收場,還有在山裏怎麽躲避軍(警)犬的追蹤呢?知識都是雙刃劍,好的學好,壞的學壞,於是我就算了吧,真的沒有什麽可說的。

我還是寫我的小說吧,但還是要簡單介紹一下,不然不明白的朋友以後閱讀起來有困難,所以我還是說一下狗頭大隊的十八般武藝和七種武器。我沒有分個次序,就揀自己感受深刻的說吧。

我們新訓隊的菜鳥進了大隊並不算完,還要先集體挨錘再分開單錘。這個過程是不一樣的,譬如狙擊手和突擊手之間的培養時間、培養方式就是完全不一樣的,雖然早上還在一起跑10000米,體能基礎訓練還在一起,也有一些共同的科目譬如手語、隊形、格鬥、攀登等,但是專業學習的內容就大不一樣了。在我的印象當中,狗頭高中隊唯一說過的一句文縐縐的話就是:“所謂特種作戰小分隊,其實就是不同專業的專家級戰士組成的一個整合,其發揮的整體作戰效能遠遠大於一般的步兵和偵察兵班組戰鬥力的組合。”當時我聽得雲山霧繞的,何況我們那些農村來的士官了。順便說一下,那三個少尉不跟我們在一起了,他們有自己的專業學習課程。後來也不在一個中隊,見得很少了,就是一次演習的時候遇見一個,他已經當了分隊長,我們聊得挺熱乎的,不過總是隔了點什麽。我打交道最多的幹部是狗頭高中隊,每次中隊的菜鳥都是他主訓,不然他不放心。再後來我居然被狗頭高中隊挑進他的直屬特勤分隊裏,我估計他是考慮錘我比較方便。在軍營的最後兩年半裏,我就一直跟這個鳥人在一起,受他的鳥氣。你們說我怎麽過來的!

我們沒聽特別明白,就要被他們錘成“專家級的戰士”——部隊的訓練就是填鴨子,哪兒那麽多道理可以講啊?——我還在莫名其妙,就當了第一突擊手了!第一突擊手是什麽概念?就是尖兵確定目標位置之後第一個上去當炮灰的,每次就第一個沖進去!要是打仗,弟兄們看著第一突擊手就行了,都不用說話,看他是不是掛了就知道裏面是否安全。新海灣戰爭裏一個最經典的畫面是夜視儀拍下來的,一個特戰小組(好像是海豹特戰隊吧)在一個屋子前面圍著,然後一個哥們兒就被燃燒彈燒出來了,直在地上滾——這就是第一突擊手。

我跟馬達、生子被挑進了他的直屬分隊受錘。這裏是全中隊最鳥的老鳥,對我們極端不友好。他們也有這個資格,畢竟我們什麽都不會啊!馬達安了一個火力支援手的馬甲,天天背著個40火滿山跑——誰讓他小腿粗、承重好呢?除了40火和規定的幾枚火箭彈,加上自己的步槍、規定的彈藥,還有手槍、匕首、水壺、背囊等,你可以想象他的承重是多少了吧!馬達同志任勞任怨,滿山跑得跟野兔子一樣——農民戰士真樸實啊!我就從來沒有見他抱怨一句啊!只是在我們洗澡的時候,我看見他黝黑的肩膀上,勒出來的紅印慢慢變成傷口,又慢慢結疤,然後肩膀上多出了兩塊看上去很奇怪的老繭。剛剛磨破的時候,他疼得鉆心啊!晚上我給他上藥,然後淚水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但是他顧不上感動,常常在上藥的時候就呼嚕震天了。

真的累啊!誰讓那個時候咱們國家只有40火呢?幾十年前是這個,幾十年後還是這個。現在可能那幫小兄弟有點好家夥了吧,我也不知道了。打40火是我一生難忘的經歷,因為每個隊員都要會使用所有的輕武器,所以我每年也打。“轟”的一聲腦子一下子就蒙了,然後耳朵就聽不見了。一團熱浪就從後面出去了,所以我們都是側趴著。有一年冬天,一個兵就因為趴得正了一點兒,幹部也沒注意,結果尾部出來的氣浪一下子就把他的棉褲噴掉了一半——就是一條腿側面的半個棉褲加上棉軍靴的一半,半個大腿肉一下子露出來——不過,人各有命啊,他就損失了一條腿的半個棉褲,還有一只軍靴的半個,然後就是幾根腿毛,居然連一點兒燒傷都沒有!

生子當了狙擊手。其實我本來想做這個的,多酷啊!拿杆88狙擊步槍,渾身稻草人的感覺。但是狗頭高中隊不讓我當,理由就是我好動。這倒是真的,我確實閑不住,狙擊手的潛伏是比較辛苦的事情,要有耐心和耐性,射擊成績要突出,這個生子都有。這小子一天趴在那兒都可以,但我做不到。後來他告訴我,有幾次潛伏訓練他是真的睡著了,還特香。他合計著狙擊手這專業不錯,不用像馬達一樣背那麽沉的東西滿山跑,也不用像我一樣滿地亂跑,動不動就來回竄。狙擊手給他的最初回憶就是在日頭底下睡大覺。那些兵滿山咋呼:“我看見你了,出來!”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著,原因是他在睡大覺,所以走近了也沒感覺,也不慌張——當然若是碰到狼狗,他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