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磨礪 3

你的生日,讓我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2)

坐在電腦前,我想起了去年夏天的一件往事。很多故事發生在夏天,好像這個季節比較容易滋生愛情。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夏天的男孩女孩都比較火熱嗎?跟天氣一樣動不動就40攝氏度?生活還在繼續,孩子還在成長,於是愛情不斷發生,雖然最後都是一個不再相信愛情的結果,但是愛恨還是在綿延不斷。因為,總是有男孩女孩情竇初開。

去年夏天我就遇到了這麽一次愛情的危險。

還是那個和小影長得很像的女孩。

那一夜她死活纏著我,不讓我睡覺,而我下午剛剛接待過另外一個女孩,你們可以想象我是多麽疲憊了。雖然我身體底子好,但也擋不住這樣啊。我真的困了,但還是想不出什麽辦法。我跟她急不起來,她才21歲,是音樂學院四年級的學生,還是一個沒有完全長大的孩子,更關鍵的是她長得太像小影了,我在錯覺中總是會搞混,心總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顫抖,但又說不出口。一說就要說那些更早的往事,我真的沒有這個勇氣去觸碰。

所以我只能跟她耗著,說話、看電視、玩撲克,甚至下象棋。我玩這些一向不靈,可能是沒有這根腦筋的緣故吧,眼皮打架恨不得一頭栽在床上,但她不睡覺我也別想倒下。

我後來不留女孩過夜也有這個考慮,雖然只是很小的成分,但我的理論就是,感覺歸感覺,天天住在一塊就有的膩歪了。我相信結婚的朋友一定有類似的感觸,所以我立志單身,當然也是被逼無奈,或者直接說我就是咎由自取。我不可能再跟什麽女孩結婚的。我沒有勇氣去觸碰自己當初對小影的誓言。

然後我們就這麽晃悠到了12點,零點新聞剛剛開始,她突然說:“哎!你閉上眼睛。”

她曾經叫過我一次老公,但我的臉色不對,她馬上就換了。其實我是喜歡她叫我老公的,因為她真的很像小影,但是我不好意思說,她也就不敢叫。現在想想我那是什麽德性,何德何能啊?憑什麽跟一個那麽單純的女孩擺臭架子。

但是很多事情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明白的時候就是被機場武警按倒在通道口的時候。

她脖子上的那只迷彩色蝴蝶一下子飄到了大不列顛。

我不知道她在大不列顛的街上走的時候是不是還系著那只蝴蝶。

我想,應該不會。

很多事情,不光是我,我估計很多人都不敢再觸碰。

譬如愛情。

好了,還是接著說12點的時候,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然後她就把燈關上了,我就納悶兒:幹嗎啊?然後,我聽見打火機響。

“你睜開眼睛。”她輕柔地說,這種輕柔跟我很多年前聽見的一模一樣。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句話。

在那一瞬間我真的蒙了,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在我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淚水已經出來了。

淚花模糊中,我看到了小影俏麗溫柔的笑臉,她面對我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會有那種鳥樣子,極其溫柔,像姐姐,又像情人。

“小影……”我的嘴唇翕動了一下。

“什麽?”小影詫異地問我。

我醒了過來,淚水也停止了,只是已經流出來的滑落下來。

然後我看見我們之間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小小的心形生日蛋糕。

一根蠟燭,默默地燃燒著自己。

“你怎麽了?你哭了?”她小心地問我。

不是短發,不是軍裝,是直直的長發,是ONLY的白色T恤,是ESPRIT的軍綠色七分褲——她知道我喜歡這條褲子,所以我見她老穿著,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她買了三條。

我平靜下來:“沒什麽。”

她給我擦臉上的淚水。

“今天是你26歲的生日,你不高興嗎?”她小心地問我,“我以為你會高興的,我想你那個性格是不會記住自己的生日的。”

我苦澀一笑:“我是忘了,你知道我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你到底怎麽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我。

你知道什麽是值得一生去珍惜的女孩嗎?就是知道在你面前什麽時候可以翻臉,什麽時候應該哄著你的女孩。不過當你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往往已經無可挽回了——你們說,不是嗎?

“小影是誰呢?”她問我,沒有半點醋意或者成心找事的意思。她知道我是個什麽德性,因為我在跟她交往的同時還在和別的女孩交往,這也不瞞著她。有時候她還會給我收拾一片狼藉的床單,換個幹凈的。有時候她會偷偷哭,但不會在我跟前哭。我就見她哭過一次,還是躲在洗手間小聲地捂著嘴哭。我憋得不行了要上廁所,她不得不出來,紅著眼睛裝作若無其事。我又不傻,我看見了,而且清清楚楚,但是我沒有改變自己的任何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