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鍛造 19(第2/6頁)

她聽完愣了半天。

我說:“是真的,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

她笑笑:“不就是當兵嗎?我眼裏都一樣。”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笑著在我懷裏撒嬌:“你不攆我走了?”

我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拉著我的手坐好:“好了好了!咱們還是談談時尚吧!我昨天剛剛買的一件毛衣,我穿給你看,你看好不好看?”她小鳥一樣飛進裏面換衣服。

我傻傻地坐在那兒。我還能坐在哪兒?

你們說呢,我還能坐在哪兒?

那個狗頭臂章和胸條發到我手裏的時候我一點兒激動都沒有。我身邊的弟兄們激動得不行。我們挨了一個月的暴錘,最後1六個人通過了最後一個禮拜的綜合演練。那三個少尉全都合格了——這沒有偏袒的成分,他們基礎科目的記分是和我們一樣的,而且確實很出眾,技術科目的分數高了我們一大節子,所以是前三名;馬達班長是士官的第一名,整個新訓隊的第四名;生子是全體的第五名。而我呢?不是兵裏面最好的,但是分數也不是低的,是新訓隊的第十名。這個成績已經是我賣了那條小命才得來的了!我後來慢慢發現這個狗頭大隊真的不是吹出來的,是錘出來的。但我心裏還是不喜歡這兒,我是個性情中人,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們那年的新訓隊淘汰了四個士官。一個是空手奪器械的訓練中起跳慢了不到一秒鐘,被貼地面橫掃的棍子打中了腳踝骨造成粉碎性骨折,徹底歇了,當時我出了一身冷汗——這人一輩子不就歇了嗎?但是歇了歸歇了,我們該練也得練,標準也不含糊。

第二個是綜合考核的時候作弊被抓了(我還是出了一身冷汗,怕東窗事發),脫逃訓練中居然租了一輛當地建築包工隊的三馬子,換了便裝試圖一路闖過檢查哨而不在山裏走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是農民出身化裝了就可以躲過,但畢竟是兵不是職業特務啊!檢查哨一看他兩眼放光、炯炯有神、渾身精氣神十足,二話不說先扣下來再說——在這一帶山裏,要是有必要狗頭大隊連警車都敢先扣下來再說,何況一輛破三馬子?結果他被扣了還想逃跑,就算再有本事,警通中隊的兵也是偵察兵比武出來的啊!誰比誰差多少啊?幾個人一下子就給他按住了,先捆住放到一邊涼快,等到幹部一來當即就給開除了。後來狗頭高中隊說,要是他真能這麽蒙過警通中隊的檢查哨還真要了他,但問題就是玩不好,玩漏了,這不是膽子大,是胡鬧!真打仗的時候,像這樣就會有一個分隊的弟兄被幾百人在山上攆。所以後來我就記住,能做到就做到,做不到就想辦法,但是不能勉強,更不能冒險——你們說部隊學的東西有用嗎?

第三個被淘汰的弟兄是因為偷偷喝酒。一般的部隊雖然也禁酒,但是喝了酒不算什麽,只要不是訓練日,只要不是鬧事,只要不多喝,總之一句話只要是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就沒人管你這點淡事。但是狗頭大隊的規定嚴得要人命,就是不能喝酒。老隊員喝酒要關禁閉,再喝就直接開回原來的部隊,何況我們這些新來的菜鳥?連臂章都沒有領呢居然敢喝酒?那就連禁閉的余地都沒有了,直接走人。於是這個偵察兵比武的第三名就走了!狗頭大隊連猶豫都沒有,直接讓他收拾背囊回去——其實就是偷偷喝了那麽一小口,被狗頭高中隊聞出來了,叫他狗頭真是不虧了他啊,鼻子真是靈啊!

第四個就沒有什麽說的了,跟地方女青年有點兒說不清楚的關系。這事情說了不好聽,但是在各個部隊都有,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這裏管那麽嚴,我至今不知道怎麽勾搭上的,所以我說這個地方發生的事情都是那麽鳥!他什麽時候出去的啊?半夜嗎?怎麽通過我們的哨兵的?怎麽跑了20多公裏山路就為了那麽一下(我用詞不當,但是是真的,我只能實話實說),然後5點前再跑回來,再摸進我們住的坦克車庫?不僅是有那麽大癮頭,簡直就是飛毛腿啊——軍區偵察兵比武尖子的軍事素質你看得出來了吧。關鍵是地方女青年訂婚了的,人家男的找上門來——開,不猶豫,此事打回老部隊處理,因為我們的軍人關系都還沒有正式轉過來呢,要等到最後拿到臂章的那天才會辦這個事情。後來狗頭高中隊專門給我們開了一次會,沒說什麽革命戰士要克服腐蝕什麽的,就問我們:“跟這麽一個人到敵後作戰心裏有底嗎?他要是萬一被俘虜了呢?胸口的光榮彈來不及拉呢?給個女的不就是王連舉了嗎?這樣的戰士在一般部隊的偵察連沒有什麽的,因為他在敵後活動的時間短、距離短、任務也比較單純,就是被俘虜了成了王連舉,也不會有太大禍害。但是特種部隊成嗎?戰士若不堅決,連最基本的女色都過不了,那還要他幹嗎?等著他出賣自己人嗎?讓你們在山裏被敵人滿山攆兔子一樣?更不要說戰略情報上的損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