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7

“哈……”剛剛開完會、正準備去醫院看望陳一鳴的黃天明一邊端著喝水的缸子,一邊看著邊區保衛處長,險些要笑噴了,“哈……堂堂的國軍中校、堂堂的抗戰英雄陳一鳴竟然做了兩個孩子的俘虜—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哈……”

保衛處長看著陳一鳴也笑了:“這個陳一鳴,不僅做了兩個孩子的俘虜,而且表現得還挺老實—等我們跟他、還有兩個孩子解釋清楚以後,他還一個勁兒地向兩個孩子道歉呢!”

“哈……”保衛處長說罷,兩個人又不禁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黃天明問保衛處長:“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保衛處長說:“已經送回醫院了。”

黃天明道:“那好,我去看看他。一晃,我們已經有五年沒見面了!”

黃天明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黃天明來到病房的時候,陳一鳴正在病床上躺著。看見黃天明進來,他禁不住驚喜地坐了起來。

陳一鳴不敢相信地說:“天明!是你?”

黃天明見了,也趕緊快走兩步,握住了陳一鳴的手:“一鳴,我們終於又見面了!怎麽樣,傷口現在怎麽樣?”

“好多了,再過幾天,就會徹底好利索了。天明,沒想到,我們在這種情況下見了面。”陳一鳴說著,臉上現出一絲苦笑。

黃天明拍拍陳一鳴的胳膊:“這裏見面怎麽樣,不是很好嘛!一鳴,我們一別五年,我真是好想你呀,一直擔心你,怕你出什麽事情。一鳴,你還是老樣子,什麽也沒變,只是比過去更成熟了!哦,還別說,你穿咱新四軍的軍裝,看著還真比你穿國軍的軍裝順眼。”

陳一鳴看看自己身上的軍裝,不禁說了一句:“新四軍也是國軍,你看,你的帽子上也是青天白日。”

黃天明聽罷,不覺笑了:“對對對,你說得也對。只是,如果顧祝同也這麽看,那皖南事變就不會發生了。”

說起“皖南事變”,陳一鳴的臉上現出了尷尬:“顧長官怎麽看我不知道,也無權過問。可是作為個人,我從來就沒有把新四軍和八路軍看作異端—因為,你們現在也是校長領導下的軍隊,我們一起在打日本!”

黃天明聽了,不禁情緒復雜地笑了一下:“聽說你剛才出去轉了轉,對共產黨和新四軍你怎麽看?”

陳一鳴想了想回答:“新四軍是好隊伍,對老百姓跟一家人似的。對共黨,我沒有深入了解,我不能評價。但是你們幫我和我的部下很多次,這一次又把我從日本特務機關裏救出來,我很感激!”

黃天明問:“沒了?”

陳一鳴說:“沒了。”

黃天明望著陳一鳴笑了:“我聽雲晴說,你希望我們接收你的小隊,可你卻不肯來,到底是為什麽?”

陳一鳴說:“我的弟兄們本來就不是黨國的人,參加軍統是被迫的,但是他們都是英雄,是抗日的戰士!可是軍統卻早就有意加害我們,我想讓他們活下來,他們如果跟了你們,他們的一身本事和報國的心我想不至於被埋沒。”

黃天明靜靜地聽著陳一鳴的話,想了一下,又輕輕地問:“下一步有什麽打算?還準備回重慶?”

陳一鳴道:“是的,我是國民革命軍的中校軍官,我宣誓過效忠校長和國民政府,宣誓效忠三民主義。”

黃天明聽了,看著陳一鳴,不覺深深地嘆了口氣:“一鳴,我知道你愛我們中國,但是我們走的路不同。很多已經發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你走的是一條黑道,你難道真的要跟你的委員長走到底嗎?”

陳一鳴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或許,這是一條黑道兒,但眼下我還不能下這樣的結論!一臣不侍二主,所以,我眼下只能作這種選擇。”

黃天明聽罷嘆了口氣,好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真誠地望著陳一鳴:“好吧一鳴,我們尊重你的選擇,等你的傷徹底好了,我們送你回去!”

陳一鳴聽了,感激地望著黃天明:“謝謝!”

黃天明握握陳一鳴的手轉身要走,陳一鳴叫住了他。

陳一鳴問:“那個救我的日本人,他……他現在是不是……”

陳一鳴說到這兒,沒有再說下去。黃天明明白了,他望著陳一鳴嘆口氣說:“他被俘了。不過現在還活著。”

陳一鳴望著黃天明,喉頭動了一下:“他……他是你們的同志吧,他是個英雄!”

“好,記住他的名字吧—他叫巖本。”

“巖本,我要去救他!”

“現在不行!中村雄吸取了教訓,我們又沒有內應,要救出他很難。估計中村雄現在還不會把他怎麽樣,等你養好傷我們再商量吧!哦,對了,雲晴有任務,把你送回來的當天她就趕回去了。她給你留了一封信,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