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5

清晨,在新四軍根據地羊場村的野戰醫院裏,昏迷了一宿的陳一鳴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躺在病床上四下看去,一切都感到陌生。

守在一旁的女護土見了,驚喜地叫起來:“哎呀,你醒了!醫生,陳隊長醒過來了!”

“哦!”一男醫生聞聲,趕緊沖進屋來,看著陳一鳴,不禁露出了笑容,“太好了陳隊長,你終於醒過來了。哦,你別動,也別說話!你的傷很重,要安心靜養些日子才行。”

陳一鳴疑惑地問:“我……我這是在哪兒?”

女護士聽了,趕緊回答:“在羊場村,在我們的醫院裏!”

“羊場村?”對這個名字,陳一鳴既感到有些熟悉又感到陌生。

醫生見了,立刻解釋:“啊,這是新四軍的軍部,你已經安全了。”

“新四軍?”陳一鳴聽了,驚愕得要坐起來。

護土趕緊按住了他:“你別動!你中了子彈,傷口已經縫合了,你再動就容易開線了!”

陳一鳴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中的子彈,也沒有印象自己中過子彈,也許是當時太緊張了:“子彈傷在哪裏?”

“啊,傷在左臂上,沒有傷到骨頭,放心吧!”醫生看著陳一鳴輕聲地說了句。

陳一鳴放心了:“沒有傷到骨頭就好。”

醫生說:“好,你安心養傷吧!傷雖然很重,但都是皮肉傷,你很快就會好的。”

醫生說完,轉身走了,陳一鳴看著醫生的背影,臉上不免露出了苦笑。

兩天以後,陳一鳴可以拄著拐杖出來走路了。他四處看看,沒有看到哨兵,也不見有人跟著他,不覺有些納悶兒。

就在這時,護士從身後追了過來:“哎,你怎麽起來了?不是說了要你臥床休息嗎?”

陳一鳴轉回頭來,望著護士笑了笑:“我沒傷到骨頭,不礙事的,走一走,反倒好得快,我在牢裏的時候憋壞了,總想出來透透空氣。”

護士見狀,只好同意了:“那好,你就在附近轉轉,可別往遠了走啊!”

護士說完,就進去忙自己的去了。陳一鳴在院子裏轉了轉,感到一切都很新鮮。院子的墻壁上貼著標語,寫著“抗日到底,中華萬歲”等口號。

陳一鳴佇立在標語前看了一會兒,便轉身走向了門口。大門口處站著兩個哨兵,正對著來往軍人們敬禮。陳一鳴很有興趣地看了看,便向門口走去。他停在門前看著哨兵而哨兵卻目不斜視。

陳一鳴往前走了一步,又看了看哨兵。

哨兵這才轉過頭來:“同志,你有事嗎?”

“同志?”陳一鳴不由得愣了一下。

哨兵向他笑了笑,敬了個禮,便又轉過頭去,繼續目不斜視。陳一鳴左右看了看,走出門去,哨兵並沒有攔他,陳一鳴走出了門去。

羊場村的氣氛很熱烈。村中的土路上,有過往的新四軍隊伍,也有忙忙碌碌的老百姓,每個人看見他,似乎臉上都露出了笑意。可陳一鳴還是感到不習慣,他站在一邊緊張地看著他心目中的這些“共軍”。

一個帶隊的軍官看見陳一鳴穿著新四軍的軍裝,以為是首長,便向他敬了個禮。陳一鳴見了趕緊還禮,卻不知怎麽,竟還得很不標準。他感到有些奇怪,不禁泄氣地搖搖頭。

不遠處,有兩個新四軍正在跟老鄉爭著什麽,陳一鳴見了,趕緊拄著拐杖走了過去。

只見一個青年說:“同志,你就收下我吧,我都跟你們說過好多次了,你們就答應我參軍吧!”

那位新四軍幹部說:“同志,我也跟你解釋過好多次了,你不符合條件,我們說不收就是不能收。”

陳一鳴在國軍見過很多抓壯丁的事情,沒想到這個青年急著要參軍,而新四軍卻不收,便不免納悶兒地問了一句:“哎,這位兄弟,他們要當兵,你們卻不收,這是咋回事兒?”

那位年輕的新四軍幹部見陳一鳴說話的口氣和打扮有些像首長,便趕緊對陳一鳴耐心解釋:“首長,是這麽回事,他是家裏的獨苗,家裏還有兩位老人要照料。按規定我們不能收獨苗,萬一犧牲了,他家就沒有男丁了,家裏的生活怎麽辦?”

誰知,那個要參軍的青年聽了,立刻反駁:“首長,打日本鬼子,我們不怕死!再說我娘也說了,我走以後,我們村裏會幫我們種地的,他們餓不著!”

另一位青年也說:“是呀,我娘也說了,我們家裏的地也有村兒裏的人幫著種!”

旁邊的又一位青年說:“我們家也是!首長,您幫著說說話,就讓我們參加新四軍吧!”

旁邊的又一青年說:“是呀首長,你就幫著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