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氣節

“東翁,大事不好了!”

宋安神色慌張的沖到袁惟泰的書房疾呼道:“叛軍朝登州城殺來了!”

正在喝茶的袁惟泰聞言徑直將茶水噴了出來。

“你說什麽?叛軍攻城了?”

袁惟泰擦了擦嘴角,驚聲問道。

“還沒有,不過看樣子攻城是遲早的事。東翁還是早做決斷吧!”

宋安苦著一張臉道:“賊人勢大,宋某建議從水城出海撤離!”

水城中現在雖然沒有水師戰船,但小船還是有一些的,供袁惟泰和其親信浮海出逃不成問題。

若是等到叛軍攻進城來再想從水城撤離難度就太大了。

“你,你不是說叛軍斷然不會來打登州城的嗎?本官真是信了你的邪!”

袁惟泰氣的嘴巴都歪了,此刻也顧不得禮賢下士,指著宋安的鼻子質問道。

若非宋安向他保證叛軍不會來攻城,他是絕對不會組織鄉勇去焚毀登州附近的漁船的。

現在好了,叛軍搜羅不到足夠的船只浮海出逃,便調頭殺向登州城,想要屠城泄憤。

若真的讓他們殺進城中,恐怕就是第二次登州之亂啊!

難道他要做孫元化第二了嗎?

“逃走?不行,即便逃出登州,本官又能逃去哪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啊!不行,本官要堅守登州,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宋安見袁惟泰不受忽悠,心中暗暗叫苦。

他勸袁惟泰從水城逃走確實是存了私心的。畢竟他不是官身,將來朝廷追究起失土之責來,板子也打不到他的身上。而袁惟泰身為登州知府肯定難逃一死。

袁惟泰是死是活宋安根本就不關心。幹幕僚這行的,有奶就是娘,袁惟泰死了,宋安再找一個東翁便是。

這天底下當官的那麽多,憑借他宋安的口才謀略,難道還找不到下家?

這登州城是無論如何守不住的,對袁惟泰來說跑也是死,守城也是死。既然都是死,還不如留下一個殉國的好名聲。

袁惟泰要以死殉國,宋安卻不想陪著袁惟泰去死。

“糊塗,東翁糊塗啊。誰說東翁只能做大明的臣子啊。叛軍可以投清,東翁也可以投清啊!以東翁的身份多少也能撈個一官半職!”

宋安眼珠子一轉,想出一道妙計。

宋安這番話直是讓袁惟泰目瞪口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一直倚為臂膀的幕僚會勸他降清。

“住嘴!”

袁惟泰向後退了一步,單手指著宋安的鼻子罵道:“我袁家世受皇恩,吃的是大明的俸祿,怎麽會做出背主投虜的事情。你這廝好生可惡,竟然誘我投虜!來人呐,把這廝拉出去杖斃!”

立刻從外走進兩名衙役拖著宋安就往外走。

直到被拖到書房門口宋安才反應過來,疾呼道:“東翁我也是為了你好啊。東翁饒命,饒命啊!”

那兩名衙役哪裏管宋安聒噪,把他拖到院子裏踢翻在地,各自取來板子狠狠朝其臀腿打去。

他們也聽到了方才大老爺和宋安的對話,知道宋安想勸大老爺降清。

對宋安這種無恥至極的人,兩名衙役恨得牙根發癢,自然是用了十分力氣。

那宋安細皮嫩肉何時遭過如此酷刑,每被擊打一下就發出一聲痛呼。

大老爺命他們杖斃宋安,他們自然會照做,只是卻不會讓宋安死的那麽輕松。

打板子裏面門道很多,如何用力卸力都是學問。而他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板子可以打出內傷也可以打出外傷。有的時候看起來受刑人外面皮肉沒有損傷,實則已經傷及臟腑。有的時候受刑部位從外面看血乎乎的一片,但打完之後受刑人自己就能站起來,走路完全不受影響。

兩名衙役已經下定決心,要讓這宋安死前受到最大程度的痛苦。

狗漢奸不配死的痛快!

宋安此時已是後悔不已。早知如此他為何要多嘴說那一句。大不了找個機會自己溜了就是。城中大亂,有誰會注意到突然少了一個人人?

可現在已經晚了,袁惟泰已經起了殺心。

隨著板子加身的次數增加,宋安的痛呼聲越來越低,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

最終隨著一板子砸在他的後腦勺上,宋安終於咽了氣。

“啟稟大老爺,宋安已經杖斃!”

“哼,這廝蠱惑本官投清,死有余辜。本官誓與登州共存亡,城中之人亦當如是,若有動搖者與這廝一個下場!”

……

袁惟泰離開府衙之後,便集結剛剛招募的鄉勇去往城頭。

這些鄉勇招募不過幾日,連基本的隊列都站不齊,更不用說守城了。

袁惟泰帶他們登上城頭,更多的是一種心裏安慰。

城門都已經被巨石堵死,叛軍想要進城只能選擇蟻附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