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風起(第2/3頁)

清陽心想雲樸子整天做的就是琢磨人的事,兼之他三十年前就出任升州節使度府監軍使,對金陵諸縣門閥中人極為熟悉,相信他的判斷不會錯得太離譜。

她款款站起來,說道:“之前朝堂大臣、陛下,都希望尚文盛能在廣德府驚起一些波瀾,沒想到尚文盛現在都死了,還有風拼命往廣德府吹——也是啊,要沒有這麽多人在背後煽風點火,一心想著將事情搞大,怎麽可能上百人、大半還是老弱婦孺的行蹤都沒有查清楚?對於想搞事的人來說,沒有條件,大概也是會創造條件讓他們往廣德府逃吧?”

“娘娘真是慧眼。”雲樸子贊道。

清陽這時候轉過身來,看向雲樸子問道:“對了,雲道長,你說咱們能為敘州做些什麽?”

“啊?”雲樸子有些震驚的看向清陽郡主,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以往我在嶽陽,總覺得形勢變化沒那麽快,當時就想著得到陛下的歡心最重要,哪裏想到形勢變化快如風卷殘雲,會如此令人應接不暇?”清陽淡然說道,“或許如雲道長所說,多認識幾個貴人總是有好處的。”

“這個,這個,容老道回去好好想一想?”雲樸子結結巴巴地回道,似乎有些被清陽郡主的轉變驚嚇到了,心裏卻想著他人對清陽郡主及楊元溥之間的關系分析及判斷,這時候才算是暗暗嘆服。

以往在嶽陽時楊元溥與清陽郡主能相處甚洽、親密無間,一方面是楊元溥看到楚州軍風光無限,自覺卑小,兼之又必須從內心深處與以往過度依賴的韓謙進行切割,短時間內心需要新的依賴進行替代補償;另一方面是楊元溥身邊的三個女人,太妃王嬋兒及正妃李瑤都是叫他從內心深處更加排斥之人,也唯有清陽郡主能親近。

再說漂亮而聰明的女人,總是有很多可愛、誘人的地方。

不過,楊元溥擅長權謀詭術,少年及孩童時期又都掙紮在安寧宮及晚紅樓的雙重陰影下,不管清陽郡主長得是何等的千嬌百媚,但他從內心深處都不會特別接受一個同樣擅長權謀詭術的女人。

這一點在楊元溥在收復金陵、繼位登基之後,便會顯現、放大。

而清陽郡主倘若能認清楚這點,又能不再那麽任性的話,她的態度也必將發生重大改變。

當然,雲樸子沒想到清陽郡主通過自己結交李知誥這個大將級別的外臣還不夠,竟然還想著重新挽回與敘州的關系?

看著清陽站在窗外,手攏著身前,似微微托著日漸隆起的肚皮,雲樸子隱約能猜到清陽郡主為什麽有這樣的轉變,或許她期待肚子裏是個男孩,而這個男孩能成為另一個楊元溥?

清陽卻不知道雲樸子心裏在想什麽,又問道:“李知誥想著統兵渡江進剿壽州,我該做的也做了,但想必他不會將希望全寄托在我一個婦人身上——這事現在外面有什麽風吹草動?”

“老道聽說杜大人的公子最近跟太後那邊的人走得頗近……”雲樸子說道。

“真要是如此,那杜大人提前回金陵就任兵部尚書,倒是一個皆大歡喜的事情哦?”清陽頗有些疑惑的問道,但她對杜崇韜這個人畢竟不熟悉,一時間也琢磨不透這件事情背後藏著諸多人怎樣的算計。

……

……

天氣炎熱,火辣辣的熱日照得人都喘不過氣來。

百余彪勇的刀客勒住韁繩,停馬梅渚溪前,眺望南岸一望無垠的麥田。

刀客刀甲俱全,在這麽炎熱的天氣裏趕路,革甲之內都打著赤膊,露出粗壯、刀疤及肌肉虬結的胳膊,腰間橫跨戰刀,馬鞍左側懸著戰弓,右側則懸著兩到三只箭囊,裝著高過馬鞍的羽箭。

剛剛長程奔走的戰馬,汗水從毛皮間潺潺滲出,這時候正低頭痛飲腳下的河水。

梅渚溪乃是潤州溧陽縣與廣德府郎溪縣的界河,這一段河段的水位低淺,透過清澈的河水都能看見河床上堆積的鵝卵石,都不需要渡船,驅馬便能趟過河水,進入廣德府境內裏。

不過,此時卻有一名中年官員帶著七八名衙役守在梅渚溪的南岸喊過來:

“尚大人,你可想清楚,擅自率縣兵越州界,是什麽後果?”

“秦大人,周司馬都沒有作聲,你作為廣德府長史,我率部進入廣德府緝拿逃寇,或許還輪不到秦大人你來阻攔吧?”尚孟通在官袍外穿了一件革甲,多少有些不倫不類,眼神陰戾的盯住南岸的廣德府長史秦問。

尚孟通雖然作為文吏出任溧陽縣令,但他自幼作為尚氏家主培養,習律法兵事,也精擅騎射。

趁渡江混亂時從安寧宮的控制下南逃,尚孟通斬殺亂兵時,臉頰被長矛劃傷,留下來一道疤痕,叫此時的他看上去憑添幾許彪悍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