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感情深厚(第3/4頁)

清陽卻是不知這事,但信昌侯府及晚紅樓與早年支持楊元溥的諸多內情,她是清楚的。

不管李普早年隨其兄李遇南征北戰,還是金陵事變後他被信王算計致使桃塢集兵戶損失慘重之後又毫無反抗余力的被韓謙奪走兵權,這些都說明李普在統兵治軍諸事是有缺陷的,也限制住李普個人的聲望。

能力低有能力低的好處,楊元溥也就無需對自己的嶽丈李普太過忌憚他會有什麽過份的野心。

另外,李普多多少少也有自知之明。

在組建右廣德軍時,李普就將都指揮使的位子讓給顧芝龍,而自己甘居其後,以廣德軍制置副使兼領宣州刺史甘願給韓謙他們擔當副手、負責協調宣饒歙三州的錢糧事務。

這就極大緩解了楊元溥與李普因早期矛盾而導致的緊張關系。

在沈漾的問題上,李普站出來支持楊元溥,實際上是在楊元溥與太後之間選擇了楊元溥,這也就難怪楊元溥與李瑤這段時間“感情深厚”了。

只是想通這節,更叫清陽氣郁,多少有些可憐巴巴的盯住雲樸子問道:“雲道長可有什麽教我?”

“陛下出宮就府最初的兩三年間,韓謙陪侍左右,授以權謀,陛下叫王琳‘自盡留書’,又組建縉雲司,以興詔獄,可見陛下甚得韓謙這方面的真傳;這或許也是陛下最忌憚韓謙的地方,”雲樸子說道,“我這些日子也屢屢反思,郡主伺候陛下身側,倘若以權謀佐之,成之未必能居功,不成反遭犯忌,而陛下少年便有大志,也非沉溺美色之人,思來思去,陛下經世致用之學有所欠缺,貴妃倘若能在這方面多花些水磨工夫,或許會有些效用。”

“經世致用?”清陽冷哼一聲,泄氣地說道,“這四個字說起容易,但滿朝文武有幾人能當得了這四個字,雲道長你未免對我期待太高了吧?難不成雲道長你能不時進宮來向我傳授經世致用之學,叫我能提高眼界與見識?”

“我今日到李知誥將軍府上拜訪,討來一本書,娘娘閑來無事可以讀一讀。”雲樸子從寬大的袍袖取出《天工匠書》增補篇,放到幾案上。

“這真是從李知誥那裏拿過來的?”清陽瞥了一眼那厚達兩寸有余的書冊,狐疑的打量著雲樸子。

“雲老道不敢欺瞞娘娘。”雲樸子說道。

“信昌侯與陛下都冰釋其嫌了,李知誥與信昌侯乃是養父子,有什麽跨不過去的坎?”清陽知道當年的內情,自然不是那麽好唬騙,這時候盯著雲樸子的臉繼續追問道。

信昌侯李普早年與楊元溥的矛盾,最主要就是試圖全方面的將楊元溥當成傀儡控制,這事張平、柴建、李沖、姚惜水等人都在呂輕俠與李普的指揮下直接卷了進去。

當時也是韓謙聯合李知誥,趁柴建、李沖等不備,強行解散掉當時基層武官都是信昌侯府私兵及晚紅樓弟子充任的侍衛營,另行從桃塢集兵戶之中選拔良家子,在沈漾的主持下新組建了忠於楊元溥個人的侍衛營。

這也是李知誥與信昌侯府從此分道揚鑣的根源。

不過,楊元溥與信昌侯李普都冰釋前嫌,不再追究舊事,也在皇宮大內用張平執掌內侍省,李知誥與信昌侯即便不提養育恩情,又有什麽解不開的結,想著通過雲樸子結識自己?

清陽有時候是有些偏執,但不意味著她蠢。

“李將軍與信昌侯爺現在是沒有什麽一定邁不過去的坎,”面對清陽咄咄逼人的淩厲眼神,雲樸子淡然說道,“但問題在於,李將軍此時跑上門磕兩個頭認錯,與信昌侯爺父子倆重續恩義的話,對李將軍可沒有什麽好處啊——貴妃,你想想看,陛下再信任信昌侯爺,南衙禁軍、武德司侍衛親軍十四路兵馬、十四位都指揮使,除是信昌侯爺擔任樞密副使不說,有三位都是信昌侯府嫡系,在軍中影響力未免太大了一些。更不要說李秀、周數、高隆、苗勇、鄧泰、周元、文瑞臨、李磧等將臣,即便是信昌侯府與太後及晚紅樓那邊分道揚鑣,也都是會站到信昌侯爺這邊的嫡系……我覺得站在陛下的角度,多半是不希望看到李將軍與信昌侯爺冰釋前嫌,倘若李將軍真要跑到信昌侯爺跟前磕頭認錯,陛下也只能將李將軍調到其他位子予以重任。而站在信昌侯爺的立場,他膝前二子李沖、李磧皆有幹才,他也大概更希望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更有出息吧?”

“……”清陽沉默著看著庭院裏的芙蓉花,沒有作聲。

雲樸子繼續說道:“李將軍與信昌侯爺重續父子之情,看似水到渠成之事,但貴妃站在李將軍的立場上,這父子之情要不要重續?”

“這份厚禮,我收下便是,”清陽這時候才將《天工匠書》增補篇從桌上拿起來,隨手翻看了十數頁,問道,“要是陛下問起這事,我該怎麽應之?畢竟這裏面的東西,主要也是傳自敘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