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無愧於心

有幾名兵卒站出來,說道:“將軍,小人識水性!”

銚期點點頭,正色說道:“你等立刻渡河,去尋大王,如見大王,就說,我等已於兗州與敵死戰,無愧於漢,也未辱大王之威名!”

聽聞這話,幾名站出來的兵卒又都不約而同地退了回去,其中一人眼圈濕紅,說道:“將軍,我等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將軍於河南與敵死戰,我等絕不會河北!”

另外那幾名兵卒也都異口同聲道:“小人願追隨將軍,與敵死戰到底,絕不回苟且偷生回河北!”

銚期看了看幾名兵卒,說道:“你等回河北尋大王,我等今日之死戰,還能被後人所銘記,倘若無人回河北,我等之名聲,只能任由銅馬賊寇汙蔑!”

如果這一戰打完,一個活口都沒剩下,那麽他們在兗州的作戰,就隨便銅馬軍去胡編亂造了,銅馬軍甚至都可汙蔑他們是先投降,後被殺。

銚期自己不願意背負這樣的罵名,更不願意下面的兄弟們去背負這樣的罵名。他們是不懼死,但也要死得有價值,不能死後還背上罵名,被人們所唾棄。

在場的眾將士紛紛看向那幾名水性好的弟兄,說道:“你們就聽將軍的話,遊回到對岸吧,只要你們能活下來,我等今日之死戰,便不會被埋沒!”

“將軍——”幾名兵卒齊刷刷地屈膝跪地,哭得泣不成聲。銚期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笑容,他向幾人擺了擺手,說道:“快去吧,賊軍又快攻上來了!”

說著話,他回頭看了看,三個營的銅馬軍,正在步步逼近。銚期眼中寒芒一閃,幽幽說道:“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

銚期說的自句話,是引用於馬援的話。馬援是位名士,原本是王莽的臣子,後來王莽被殺,他便逃到了西涼。

‘馬革裹屍’這句成語,就是來出於馬援的這句話。

銚期命令幾名水性好的部下,泅渡黃河,返回河北,將己方在兗州這裏的戰事,稟報給劉秀。他自己則率領著余下的漢軍,再次與銅馬軍交戰。

不到兩千的漢軍,被三萬銅馬軍團團包圍,這一戰,當真是成了一場死戰。

銚期光是胯下的戰馬便拼死了三匹,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已不計其數,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騎著戰馬,於亂軍當中左突右沖。

周圍時不時飛射過來的冷箭,釘在銚期的肩頭、大腿,也釘在他胯下的戰馬身上,戰馬不堪重負,轟然倒地,銚期也再一次從戰馬背上摔了下來。

附近的銅馬軍將士蜂擁而上,可是已和個血人差不多的銚期,不可思議的從地上再次站起來,揮舞起濱鐵點鋼槍,將圍攻上來的一圈敵軍,以長槍鋒芒全部掃倒在地。

看著整張臉都被鮮血染紅,只有眼珠子還帶著白色的銚期,從沒怕過的銅馬軍這時候也不敢貿然上前了,人們圍站在銚期的四周,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放箭!放箭射殺他!”

隨著喊聲,人群當中弩機彈射聲四起,數支弩箭飛射向銚期。銚期大吼一聲,身子向旁翻滾,躲讓開幾支弩箭,站起身的同時,一槍刺了出去。

槍頭貫穿一名兵卒的胸膛,而後又刺中後面一名手持弩機的兵卒胸口上。

一槍兩命!銚期斷喝著,將手中槍繼續向前捅。鐵槍的鋒芒貫穿第二人,又刺到第三人身上。

一旁有名銅馬軍兵卒嘶吼著,端著長矛沖上來,刺向銚期的胸口,後者扭轉身形,沙,矛頭蹭著他身側的甲胄劃過。他向回一收手臂,用腋下將矛身死死夾住,身子稍微一擰,哢嚓,長矛應聲而斷,銚期回手將夾在腋下的半截長矛抓起,一矛反刺了過去,噗,長矛刺在那名兵卒的臉上,將其直接刺翻在地。

銚期向後連退,順帶著,將長槍從三具屍體的體內硬拔出來,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充血的眼睛掃視四周。

周圍的銅馬軍舉著劍、端著矛,沖著銚期幹比劃,卻無一人上前。

銚期知道,自己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久,在倒下之前,能多殺一人是一人吧!

想到這裏,他手臂向外一揮,半截長矛飛射出去,正中一名兵卒的胸口,而後他雙手持槍,再次殺入銅馬軍的人群裏。

此時的銚期,根本就沒想過要求生,完全是一心求死。

他殺入銅馬軍的人群當中,放於對方的攻擊,只要不是奔自己要害而來的,他幹脆就不躲了,以此來節省自己的體力。

他這種不要命的打發,還真把周圍的銅馬軍將士給震懾住了,如果此時站在高空向下俯視的話,便會發現戰場上這詭異的一幕。

銚期明明身在銅馬軍的正中央,四面八方全是敵人,但他周圍的一圈完全是沒有人的,好像銚期的身上帶有致命病毒似的,無論他走到哪裏,周圍的人群立刻向後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