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新野之戰

鐵桶陣可以有效抵禦箭陣,不過如此一來,以岑彭為首的四千多縣兵也被萬余名舂陵軍團團包圍。

雙方對峙了有一頓飯的時間,舂陵軍陣營當中突然走出來一騎,馬上的騎士身材魁梧,相貌粗獷,手中未拿武器,肋下掛著佩劍。這位正是舂陵軍的主將,劉縯。

“我乃劉縯,請岑將軍出來說話!”劉縯催馬向前走出幾步後,沖著縣兵的鐵桶陣大聲喊喝道。

時間不長,鐵桶陣出現一道裂縫,緊接著,手持三尖兩刃刀的岑彭從陣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兩人在相距十米左右的地方雙雙停下,岑彭舉目凝視著劉縯,目光深邃又冰冷,幽幽說道:“劉縯,你膽大妄為,舉兵造反,可知這是滅族的死罪?”

岑彭和劉縯以前在新野見過面,而且還曾並肩作戰,一同打過平林、新市的綠林軍,當初同一戰線的同袍,現在卻是站在了對立的兩個面上。

聽聞岑彭的指責,劉縯淡然一笑,說道:“莽賊昏庸,倒行逆施,禍亂天下,殘害百姓,可謂是人神共憤,現天下有識之士,皆奮起反抗,我劉伯升順應天道,欲復高祖之大業,又何錯之有?”

岑彭將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一擡,刀尖直指對面的劉縯,凝聲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之間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就在刀劍上見真章吧!”

“岑彭,你小子還真當我柱天都部怕了你不成?”隨著一聲怒吼,劉稷拖著春秋大刀走了出來,鄧奉緊隨其後,手持長槍,也走出本方陣營。

劉縯擡起手來,制止住劉稷等人,他看向岑彭,意味深長地說道:“岑將軍的為人、才能乃至氣節,伯升都十分敬佩!莽賊已行將就木,朝廷業已千瘡百孔,岑將軍為何還執迷不悟,難道真打算為莽賊做殉葬不成?”

岑彭突然仰面大笑起來,說道:“一馬不韝雙鞍,忠臣不事二主!我岑彭雖不敢自詡高風亮節之士,但也明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道理!劉縯,今日一戰,要麽你死,要麽我亡!”

劉縯聳肩笑了,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說得好!可是岑彭,你的同僚現在又在哪裏?”

他這一句話,把岑彭問得啞口無言。

按照約定,今日之決戰,以梁丘賜為首的郡軍早就該到新野了,可是直到現在,連郡軍的影子都看不到,只有他們這支新野縣兵在孤軍奮戰。

劉縯幽幽說道:“現,甄阜在郡城,梁丘賜在淯陽,他二人,無一人出兵援助新野,這就是你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岑彭,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士為知己者死!你看看現在這個朝廷,真的是你想要的那個朝廷,還真的值得你去為它賣命嗎?”

“……”當然不是!岑彭又不是傻子,身在郡府任職,他哪能看不出來王莽的昏庸,朝廷的無能,官員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明爭暗鬥。

可以說新莽朝廷早已腐爛到了根子裏,無藥可救。但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之奈何?

向舂陵軍投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別說過不去他自己心裏的這一關,他的家人可都在郡城,只要他一降,他的家人一個都活不成,得被甄阜殺個精光。

岑彭不能讓自己的活命建立在親人喪命的基礎上。

他深吸口氣,再次用刀點了點劉縯,大聲說道:“閑言少敘,廢話少說,今日之戰,我岑彭必奉陪到底!”說著話,他一甩手中刀,轉身回到縣兵的鐵桶陣內。

劉稷、鄧奉等人看向劉縯,七嘴八舌地說道:“大將軍,岑彭是鐵了心的愚忠莽賊,和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是啊,大將軍,下令進攻吧!今日我軍勢必要殺光莽軍,斬下岑彭小兒的狗頭!”

岑彭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想規勸他投降,已然沒有可能,接下來,也只能是奮力一戰。

劉縯說道:“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岑彭如此冥頑不靈,那麽,就成全他,送、他、上、路!”

“殺!”聽聞劉縯的話,周圍眾將齊聲呐喊。

“吼——”眾將們的喊聲,讓在場的上萬名舂陵軍兵卒齊齊喊喝。接下來,舂陵軍對縣兵的鐵桶陣展開了全力圍攻。

這一場戰鬥,雙方打的可謂是慘烈。縣兵這邊,前排的兵卒皆是一手舉盾,一手持矛,格擋對方進攻的同時,將長矛狠狠刺向對方。舂陵軍這邊也是一樣,前排的兵卒舉盾,後面的兵卒持矛向前猛刺。在雙方交戰的中心,盾牌與盾牌的碰撞聲,長矛刺穿人體的悶響聲,以及人們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已然響成了一片。

敵我雙方大規模的戰陣交戰,沒有任何的投機取巧,就是咬著牙的往前推進,廝殺,再推進,再廝殺,比拼誰的意志力更強,比拼誰更能消耗。

你刺死我一人,我刺死你一人,前排的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刻頂上前來補位,補位的兵卒很可能連盾牌都未來及舉起,便被對面而來長矛刺個透心涼,隨即後面的人再繼續上前補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