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厚此薄彼

張庭聞言,嗤之以鼻,不就是死了一個義軍嗎,這還算是個事?

不過看到在場的義軍都用憤怒到極點的目光瞪著自己,張庭也意識到事態有可能會失控,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他看向殺人的部下,慢條斯理地說道:“濫殺義軍,其罪當罰,抽一百馬鞭,以儆效尤!”

一百馬鞭,這個懲處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主要得看執刑者的心態如何。

如果執刑者是往死裏打,一百馬鞭足以把人抽死,如果執刑者故意防水,一百鞭子抽完,受刑之人還能活蹦亂跳的。

張庭說責罰殺人者一百馬鞭,義軍眾人心中就算有不滿,也都忍了下去,畢竟這個責罰也不算輕。

可當騎兵開始執刑的時候,義軍眾人無不是氣炸了連肝肺,七竅生煙。

殺人者挨鞭子的時候,連身上的盔甲都沒被卸下來,執刑之人拿著鞭子,慢悠悠地抽打著殺人者背後的鎧甲,周圍的嬉笑之聲不絕於耳。

這不是在執行軍法,更像是在做遊戲。

劉縯和馮異阻攔住暴怒的義軍眾人,馮異意味深長地感嘆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之奈何!”

周圍的義軍弟兄聞言,無不是眼圈泛紅,滿臉的悲痛之色。

這只是雙方在行軍路上的一段小插曲,但這段小插曲卻在義軍眾人的心裏埋下了憤怒的火苗和仇恨的種子。任何一個外因,都有可能把這股瀕臨爆發的力量引爆。

義軍和騎兵向東又追出二十裏,依舊是撲了個空,連綠林軍的人影子都沒看到。

看綠林軍留下的痕跡,又是向北跑了,張庭還要下令追擊,但義軍實在是跑不動了,很多人躺在地上,已經累到虛脫,任憑騎兵的馬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就是無法再從地上站起了。

劉縯和馮異再次找上張庭,請求原地休整。看義軍的人的確是不行了,張庭無奈之下,也只好下令,原地休息一刻鐘,然後繼續趕路,追擊綠林軍。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轉眼即逝,根本沒有緩過乏的義軍眾人,再次起程,向北行進。

當他們追擊到縣城北部的時候,天色已然黑了下來,至於綠林軍,依舊沒有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

這一天他們基本沒幹別的,一直在跑,差不多是把竹山縣城繞了一大圈。

眼瞅著天色已要大黑,張庭無奈,只能下令收兵,返回縣城。

在回去的路上,張庭的嘴巴也沒閑著,一直都是罵罵咧咧,埋怨己方受了義軍的拖累。

張庭對義軍的態度,直接影響到他手下人對義軍的態度。張庭對義軍大為不滿,導致他手下騎兵對義軍的態度也越發的惡劣,肆無忌憚。

進入縣城時,劉縯和馮異來找張庭,提出今晚換成騎兵來守夜,義軍弟兄跑了一整天,太辛苦了。

張庭聞言,差點氣樂了,你義軍跑了一整天很辛苦,難道自己手下的弟兄們就不是跑了一整天,他們就不辛苦了?張庭想都沒想,斷然拒絕了劉縯和馮異的請求。

劉縯和馮異正與張庭商議的時候,劉秀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大聲說道:“大哥,我們在那邊發現……”話到一半,他看眼張庭,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張庭有聽到劉秀的喊聲,舉目一瞧,見劉秀正在轉身往回走,他大聲喊道:“劉秀,你站住!過來!”

劉秀已然邁出去的腳步又慢慢收了回來,然後慢吞吞地走到張庭近前,耷拉著腦袋,小聲說道:“張大人。”

張庭問道:“剛才你說發現了什麽?”

“沒……沒什麽……”劉秀支支吾吾地說道。

張庭冷冷哼了一聲,說道:“隱瞞軍情不報,你可知是何罪?”

劉秀身子一震,急忙擡頭說道:“張大人,我可沒有隱瞞軍情!”

“那你說,你剛才發現了什麽?”張庭凝視著劉秀。

“是……是……一家酒館!”劉秀嘟嘟囔囔地說道。

張庭翻了翻白眼,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縣城裏有那麽多家酒館,這又有什麽好稀奇的,至於讓劉秀急匆匆的來找他大哥,大呼小叫的嗎?

他眼珠轉了轉,嘴角勾起,問道:“劉秀,你是不是在酒館裏發現了什麽?”

“這……”

“說!”

“有……有酒!”劉秀縮著脖子說道。

張庭先是一怔,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口問道:“有多少?”

“很……很多的酒!”

“很多又是多少?”

“起碼……起碼得有數百壇!”

“多少?”張庭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竹山縣還藏有數百壇的酒,這怎麽可能呢?

整個縣城都已人去樓空,而且不知被洗劫了多少遍,怎麽可能還會有這麽多的酒保存下來?

“數百壇!”

“在本校尉面前扯謊的後果,你應該很清楚。”張庭一字一頓地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