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冰火兩重天(第2/2頁)

然後兩個老頭沉默著離開了。

“你為何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

楊信看徐光啟離開的背影說道。

“我在看你是個什麽妖孽降生,粗鄙無禮,野蠻兇悍,短短一個來月手上就沾滿血,卻又能寫出清麗脫俗的詞,還懂天文地理,就連龍華民這樣連徐贊善都以師事之的人都被你堵得啞口無言,然而你卻連字都多半不會寫,你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方汀蘭沒好氣地說。

“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挺奇特的。”

楊信說道。

旁邊汪晚晴咳嗽了一聲。

“你有什麽意見嗎?”

楊信問道。

汪晚晴白了他一眼,然後掏出自己的小包包,從裏面拿出一張折起來的白紙舉起來……

“楊信,你可知罪?”

她清清嗓子說道。

然後她愕然發現自己手中的紙到了楊信手中。

後者在她的怒目而視中,迅速打開看著上面的人頭像……

“你們誰能告訴我,我和別人吵架把他推倒,然後他一不小心倒在正鍘草的鍘刀上結果被鍘下腦袋,我這算是什麽罪行,應該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楊信愕然問道。

這是最新版的通緝令,沒有水匪搶劫黃鎮的商船,也沒有他跑去找劉七報仇砍了人家腦袋當球踢,甚至沒有他挾持陳於階拒捕,打傷姜家多名水手,這些統統都是沒發生過的。這個他已經知道了,陳於階早就告訴他,在葛沽已經勸姜家放棄追責,當地官員也不想背個無能之名,所以這件事就算沒發生,姜家幾個水手都是輕傷,一人給點銀子就拉倒了。但楊信殺劉七,卻變成黃鎮的船在葛沽購買大米,他在岸上和劉七因為瑣事發生口角,兩人爭吵過程中他推倒了劉七,但推倒的地方有些特殊,旁邊就是兩個正在鍘草喂牛的,於是他們措手不及一下子把劉七腦袋鍘下來了。

然後他害怕畏罪潛逃。

這不得不說想象力都很豐富啊。

這麽誇張的劇情都能編出來,而且還是人證物證俱全,就連原告都統一口徑了,說白了各方都不想為劉七鬧大。

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如果以故意殺人告楊信,那黃鎮大不了揪住水匪不放,劉七通匪他的那些兄弟肯定也不幹凈,如果天津兵備道不管就繼續往上告,反正他船上的私鹽都已經扔海河,他就是一個合法商人,根本不怕鬧大,何公那些人也不可能出來指證他販過私鹽。

甚至幹脆去找汪可受。

他是天津三衛的頂頭上司,地方出現水匪襲擊,而且還是襲擊的總督孫女的救命恩人,那這事情就很丟總督面子了,然後天津兵備道就必須剿匪,至少也得抓一批人意思一下,否則總督頭上那頂僉都禦史的帽子可不好惹,那帽子下面可是尚方寶劍。然後劉家作為最合適的炮灰,就有可能全被帶出來,事實上如果天津兵備道抓人充數,他們家是首選目標,如果到時候他們再胡亂一頓咬,豐財場的官員地方的巡檢統統都可能被帶出。

為了這樣一個人不值得,說到底他是真通匪的,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至於欺上瞞下編故事,這對於地方官員來說都是基本操作,他們要的就是不能出現水匪,出了水匪他們就會很麻煩。

官老爺們都不喜歡麻煩。

哪怕他們並不是沒有解決辦法,但解決是要花錢花人脈的,如果什麽都沒發生過豈不是更好,再說治下出現水匪搶劫,也是會影響他們考評的,這些都是麻煩,而麻煩當然是能避免最好避免。

那麽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個罪名該如何處置?

“絞死,但可以收贖,就是掏銀子!”

方汀蘭說道。

“多少?”

楊信問道。

“按律十二兩四錢二分!”

陳於階說道。

“我的錢包呢,這錢爺掏了!”

楊信豪爽地說。

才這點銀子,真便宜!

然後他迎來一片白眼。

“你是畏罪潛逃,本罪加二等!”

方汀蘭沒好氣地說道。

“加二等,絞刑加二等是什麽?”

楊信愕然。

“你只有一等可加,因為絞刑上面就還剩一個了!”

汪晚晴說著很開心地用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拉了一道,然後伸出了她可愛的小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