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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間,他陳楚文從北平調任保密局徐州站站長,由於不折不扣執行委員長和毛局長“監控和防諜”的命令,徐州站的人馬常常與徐州“剿總”的各級軍官齟齬不斷,強龍和地頭蛇的明爭暗鬥,讓劉峙並不待見他,陳楚文對此心知肚明。盡管徐州“剿總”處處設置障礙,但徐州站依仗後台老板毛人鳳,披荊斬棘,屢有斬獲。通過無線電偵聽,審訊捕獲的共黨地下人員所獲口供等,陳楚文獲悉在徐州“剿總”司令部內潛伏著三名共黨諜報人員,代號分別是“無名氏”“林木”和“黃蜂”。尤其是他那次將“剿總”二十幾位可疑人員帶進保密局“談話”後,他堅信如能給他更多的時間,完全可以挖出三名潛伏極深的共諜。由於劉峙的蠻橫阻擾,眼看著即將到手的肥肉丟了。

11月初,李婉麗莫名其妙去了一趟海州,表面上說是去督促李延年部西撤徐州,實際上卻是去協助司令劉峙打理不可告人的“小金庫”,與當地奸商勾結,趁黨國危難之時大發橫財。徐州站掌握情報後誘捕了李婉麗,原本打算逼其就範,沒有想到,李婉麗背靠大樹有恃無恐,知道陳楚文不敢對自己痛下殺手,所以軟硬不吃。同時,老奸巨猾的劉峙早已抹去了相關的蛛絲馬跡,並設下陷阱等他陳楚文去跳,結果不但沒有抓到劉峙的絲毫把柄,倒被其反咬一口,挨了一頓臭罵之後被攆出了“剿總”司令部的大院,可謂折戟沉沙、聲名掃地。

挖出“無名氏”“林木”和“黃蜂”三名共諜,為黨國盡早清除危害無窮的定時炸彈,是陳楚文日思夜想的大事。雖然費盡各種周折,直到11月底徐州站接令準備撤往蚌埠時,事情仍然毫無進展,為此,他不知被南京毛局長劈頭蓋臉罵過多少次。

皇天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在陳楚文動身離開徐州前的一天出現了。

得知徐州“剿總”準備撤離後,陳楚文密令手下四處出動,一方面炸毀徐州城內重要目標,不讓其落入共產黨手中,另一方面則是秘密除掉共產黨徐州地下組織的頭目。他還特別布置眼線寸步不離跟蹤監視徐州“剿總”司令部裏的四個人——李婉麗、佟處長、小錢和孔漢文。陳楚文一直堅信,這四人當中的三個就是他一直尋找的“無名氏”“林木”和“黃蜂”。按照陳楚文的推論,他們四人中如果有人在此時不遵令隨部隊撤離,擅自遁逃,必為“林木”“無名氏”和“黃蜂”無疑,應立即實施抓捕。果然不出他所料,在整理完絕密档案後,佟處長和他的部下秘書小錢偷偷離開“剿總”大院,準備秘密潛出徐州時,被他的手下擒獲。陳楚文原以為會有三個人一起溜之大吉,但沒有想到只有兩人,李婉麗和孔漢文並無任何異常舉動。不能一下抓住三名共諜,能剪除其中兩個也算是場大勝利,徐州站上下宛如打了雞血,亢奮異常。陳楚文連夜組織審訊,最後,一直咬牙硬扛的佟處長在被威脅不承認就要殺掉他老婆孩子時,終於低頭說出自己就是潛伏的共產黨臥底“無名氏”。

攻下一城之後,陳楚文本以為佟處長那個膽小如鼠的部下小錢應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直到將人打到神志不清、精神恍惚的地步,小錢還是不承認自己是共諜。審訊完結之後,按照毛局長的密令,陳楚文命令將捕獲的所有人員押進“青年招待所”等候秘密處置。

從徐州撤到蚌埠後不久,陳楚文即通過內線獲悉,關押在“青年招待所”的那批共產黨並沒有按照原計劃神不知鬼不覺地上西天,而是悉數被人救走了。更令他咬牙切齒痛恨不已的是,解救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最可靠”的部下馬樹奎,也就是那個他做夢都想抓住的人——“黃蜂”。

“無名氏”有了下落,“黃蜂”有了下落,那麽誰是“林木”呢?在隨後的一段時間內,陳楚文一直通過他所能利用的各種途徑打探和分析“林木”。“無名氏”和“黃蜂”逃脫了他的處置,毫發無損地回到了共黨那邊,著實令他懊惱萬分,他甚至認為這是自己從事情報工作幾十年以來最大的恥辱。陳楚文發誓絕不能再出紕漏,他要使出渾身解數,挖出第三個共諜——“林木”,使黨國不再遭受更大的損失,以亡羊補牢之舉將功補過,對毛局長有所交待。

“誰是‘林木’?”陳楚文懷疑過李婉麗,懷疑過孔漢文,甚至也懷疑過龔方令。可這三人至今按兵不動,仍效力黨國,沒有發現任何逃跑、破壞和打探軍情之可疑跡象。沒有板上釘釘的證據,僅憑猜疑和推測,他陳楚文對三個人不敢貿然動手。因為保密局徐州站與軍方的關系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再次失手,劉峙決不會再給他陳楚文半點生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