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策論之難

彭琛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唐夭夭就迫不及待的跑過去,問道:“怎麽樣,他這次第幾?”

彭琛瞥了唐寧一眼,淡淡地說道:“甲榜第一。”

唐寧注意到彭琛看他的眼神很不對,他上次看那個嫖娼不給錢被抓進縣衙的禽獸也是這種眼神。

他不是禽獸,他只是站在了禽獸的肩膀上。

溫庭筠是花間派鼻祖,花間一詞的開山怪級別的人物,作為一個男人,閨情寫的比女子還要好,對詞壇產生了極其重大的影響,他的巔峰之作,又豈是等閑?

男人寫閨情勝過絕大多數女子,這才是真正的禽獸。

於謙是明朝的救時宰相,能當上宰相的,哪裏有簡單之輩,這首《石灰吟》,是他最出名的一首詩,也是他一生所奉行的人生信條。這是真正的巨人,唐寧只不過是沾了這位巨人的光。

所以他州試第二場取得第一,並沒有什麽好意外的。

唐夭夭除了意外,還有高興。

兩榜第一,她發現唐寧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傻,有機會要問問小如,他以前有沒有這麽聰明,莫不是她一繡球將他砸的開了竅?

飯桌之上,嶽父大人罕見的多喝了幾杯。

“州試只剩最後一場了……”他抿了口酒,說道:“雖說朝廷這些年逐漸重視策論,以策論取仕,但你前兩場雙榜第一,只要後一場表現的中規中矩,此次州試,便已經十拿九穩。”

州試三場,雖然是逐場淘汰,但已經比試完的兩場,並不是只有淘汰的作用。

第三場結束之後,考官在確定最終名次的時候,也會綜合考慮前兩場的成績,當然,這是在兩者的策論表現相近,無法取舍的情況下才會采取的辦法。

當然,歷年來,能在前兩場中取得榜首的,都是人才中的人才,幾乎不會在第三場折戟,可惜凡事都有例外。

唐寧就是那個例外。

雖然現在八股文還沒有出現,但科考已經有了被大眾所熟知的章法和套路,而策論的章法和套路,他到現在還沒有學會。

前兩場的榜首,第三場要是落榜了,這丟人可就丟大了,還不如前兩場表現的平平庸庸……

要不要趁著還有些時間,好好巴結巴結方小胖……

想想還是算了,開掛就已經夠了,要是再收買考官……做人還是要有底線。

他還有最後的兩天做考前突擊。

看了無數道策論題目之後,唐寧也逐漸的意識到一些事情。

八股文培養了一大群思想僵化、不知變通的讀書人,將科舉取士的制度引向絕路,雖然在這個時候,八股文還未出現,但陳國科舉,也出現了一些固定的模式和套路,或者說是和前人不同的歧路。

之前的策論,考生針砭時弊,暢所欲言,可以大方的指出朝廷甚至君王的不足,也不會被降罪。

但這裏的科舉,無論問的是什麽策,先扯幾句聖人之言,歌頌歌頌古代先賢的豐功偉績,再歌頌一遍當今君主的英明神武,最後表一番忠心,勵志要輔佐聖上,做出一番大事業,真正的策論,則是以空話套話居多……

通篇下來,看似說了很多,其實什麽都沒說,文采倒是華麗至極,通篇之乎者也……

說起來有些酸,因為唐寧自己根本寫不出這麽多的之乎者也,也扯不到上古先賢那麽遠……

又看了一會兒書,便直接洗漱睡覺,明天是最後一場,明天之後,就該好好的放松放松,睡幾個懶覺了……

……

州試最後一場,鐘意和小如送唐寧到貢院之外,他走進門口的時候,轉身對她們揮了揮手。

蘇如長舒了口氣,微笑說道:“這一場考完,州試就結束了,小寧哥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唐夭夭想了想,問道:“他這一場要是還能得第一,就是什麽元來著?”

“解元。”鐘意輕聲說了一句,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擔憂。

第一場他能夠名列榜首,是因為他博聞強記,第二場則是因為他本就極擅詩詞,可這第三場策論……鐘意心中十分清楚,策論文章,並不是他的長處。

策論乃是三場考試的重中之重,想要成為解元,又談何容易?

唐寧坐在號房之中,心情很是平靜。

解元不解元的,他其實並不在意,如果不是為了不讓小如傷心,不讓鐘意失望,不讓老丈人和丈母娘發現他是一條鹹魚,他現在應該在考慮怎麽發財,而不是坐在這裏考試。

鑼響之後,很快便有差役發下試卷和稿紙。

策論共三題,題目一般在五個字以內,考生圍繞題目,提出自己的見解或對策。

其實也就是一天寫三篇議論文,每篇一千字左右,一千字的作文對唐寧來說是小意思,但如果讓他用古文寫,還要寫的文采飛揚,滿篇之乎者也,他三天也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