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幕後大佬(上)

既然有了十河存保、三好康長的證詞,又有安宅信康站出來背書,平手汎秀便迅速傳喚了細川真之,進行對質。

見了面,安宅信康劈頭蓋臉便罵:“閣下做如此蠅營狗苟之事,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欲我三好氏滿門才甘心?”

細川真之則是愣了一愣,笑而推說:“您所言何時?在下為何聽不懂?”

安宅信康怒道:“吾弟清康,因受了武田氏女忍者的連累,不幸命喪海域。聽說那個偽裝成商人之女的忍者,正是得了你的推薦,才由阿波勝瑞,去往和泉的?”

細川真之皺眉反駁道:“鄙人畢竟得了公方大人所托,在阿波行使守護之權,與當地所有商人都打過交道。令家兄弟清康殿的遭遇我亦表示同情,但這並非指責鄙人的道理。”

安宅信康還要說些什麽,十河存保卻忽然冷笑道:“那件事畢竟時日已久,難尋對證。但上個月您派人送了密信,企圖拉攏我反對平手刑部,這可是證據確鑿。”

細川真之聞言色變,笑容已不自然,強作淡定辯解道:“什麽密信?此事我依然是一無所知,今日是第一次聽聞……”

十河存保沒等他說完立即打斷:“第一次聽聞?這可奇怪!一個月來,阿波、贊岐兩國有幾十人收到類似密信,早已議論紛紛,您居然一點也不知道,嘖嘖……”

聽到這裏,細川真之倉皇搖頭,口舌有些慌亂了:“哪有幾十人……不,我是說絕無此事……當然有些苗頭我也稍微覺察到了……”

這時三好康長摸著胡子慢條斯理道:“呵呵,掃部殿(細川真之)的口風倒是不肯放松,可惜呀……您屬下的幫兇做事情實在疏漏,泄露的行蹤太多了,完全無法隱瞞。”

細川真之擦了擦額頭,強硬反駁道:“我與福良氏,只是因為鷹狩而結交的好友罷了,並不涉及別的。就算是他們做了什麽,恐怕也不能歸到鄙人身上吧!”

聞言三好康長撫掌笑:“奇怪奇怪!在下剛才只說了幫兇,還沒說幫兇是誰呢,您就未蔔先知,預料到我所說的乃是阿波、土佐邊境上的山野豪族福良氏嗎?”

話音落地,室內氣氛忽然提緊。

三言兩語之下,細川真之竟不慎說漏了嘴。

看來這小狐狸的道行著實淺薄,如此輕易就露出尾巴。

至此細川真之大汗淋漓,面色慘白,身形搖搖欲之,但仍咬緊牙關強撐著一言不發,滿是願賭服輸,視死如歸的模樣。

見狀平手汎秀也不客氣,立即命親兵將其綁起來,拉到小黑屋裏去,施以水刑伺候。

然後讓左右近侍沏上熱茶招待客人。

當然安宅信康是沒心思飲用的,只是禮節性地舉著杯子,十河存保亦是一樣未作聲響悶頭喝水,只有三好康長舉重若輕地勉強保持微笑。

水溫略高,才啜了幾口,平手汎秀感到微微燙手,心下不悅眉頭一皺,正要吩咐近侍們改送涼水,卻見親兵回報說:“細川掃部已經認識到罪孽深重,願意供認不諱了!”

幾位客人盡皆忍不住以期待的眼神望去。

而平手汎秀恍如未聞,仍是先將左右兩個侍童訓責了一番,命令端不燙嘴的水上來,然後才轉過臉淡淡地說:“既然如此,就再請回來吧!”

片刻之後,細川真之重新被兩個親兵押送而至。

這短短時間,細川真之身上除了衣襟稍微淩亂了一些,全無半點受到毆打虐待的跡象,沒有任何一處皮肉外傷,只是臉上略帶幾滴尚未擦幹凈的水珠而已。

但他喘著粗氣,雙目無神,臉頰緊繃,胸口劇烈起伏,還在不斷咳嗽,仿佛受到了極其慘烈的對待一樣。

平手汎秀輕輕咳了一聲,擡首示意十河存保、三好康長與之繼續詢問對質。

細川真之聽得這聲咳,下意識側目過來,望見平手汎秀的臉,頓時渾身顫抖,縮成一團,如老鼠見到花貓一般膽寒。

再問話,他可不敢稍有遲疑,誠惶誠恐地全盤抖落了。

原來這家夥,自稱去年受到了一位“幕後大佬”的指點,才產生了私下串聯的想法。

那“幕後大佬”說什麽“平手刑部尾大不掉,野心勃勃,今若擊退武田,則有功高震主之勢,實乃近畿大患”,聲稱要聯絡瀨戶內海附近的諸多勢力,加以制衡和規限。

還給了一筆銀錢作為活動資金,吩咐在阿波、贊岐兩國“發展下線”。

於是細川真之便以“平手刑部即將整治四國”為理由,找了一個自以為隱蔽的代理人,向自以為會對平手汎秀不滿的“同道中人”發密信作為試探。

可不曾想,還沒試幾次呢,就被舉報了。

另外細川真之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坦誠道:“沒錯!我確實是故意弄了許多不利於你們的事情!我就是深恨你們三好氏!當年三好義賢那惡逆之徒,殺我生父,強辱我母,還迫使我認賊作父!我須眉男兒,如此能忍此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