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勝利的滋味(第2/3頁)

這一點同樣也沒什麽問題。新人想擔任顯職必須一定時間考驗期。兩人仍是俯首稱是。

接下來汎秀簡單講述了不可私鬥、不可私加賦稅、子嗣婚姻需報備等各國通用的規矩,自然也沒什麽波瀾。

但一應條款都談得差不多了以後,那香西長信卻忍不住開口:

“平手監物大人,請恕在下魯莽。我等的待遇,方才已聽您說得很完善了。但請問——”

香西長信拜了一拜,面色嚴峻地發問:

“請問——關於巖成大人,您打算如何處置呢?說起來,在下還是被巖成大人說動,才決意要加入織田家的。如今區區長信,亦可愧領五千石之巨,不知慷慨如織田家,又會給巖成大人多少俸祿呢?”

喊出“巖成”二字的時候,他身旁的松山重治已經大驚,連忙以目光相示意,繼而悄悄伸手去拉他,卻都未阻攔得住。於是只能苦笑,向汎秀做了個告罪的手勢,表示自己與這個莽漢不是一夥。

而汎秀的眉羽為之輕輕一揚,未作回答,卻打量了香西長信一番。

根據以前搜集的資料看,這兩人裏,松山重治商人習氣未脫,為人顯得過於圓滑,被認為“又是一個松永久秀”。而香西長信是個脾氣火暴的鬥將,多年來轉戰各地,與三人眾等武鬥派十分親近。

看來傳言不虛。

忽而從走廊上吹來一陣急風,在這盛夏之夜,居然給人一點寒意。俄而雨聲大作,天上響起幾聲雷動。

趁著這雷雨之勢做掩,一直像個植物人般樹在那裏的巖成友通終於動了動。只見他緩緩向汎秀施了一禮,而後起身對香西長信搖了搖頭,說:

“鄙人犯下大錯,未被追責已經頗為慶幸,不敢妄想其他。”

平手汎秀眼神在這兩人身上飄過,忽而笑了笑,斟酌一番措辭之後,緩緩道:

“兩個月之前,鄙上,也就是織田彈正,確實為巖成大人準備了要職與厚祿。然而……”

後面的事沒有說出口,但在座各位也猜得到,就是“玩忽職守”,“松懈大意”,導致“逆酋”三好政康逃脫的事情。

汎秀的書信上是這麽寫的。然則明眼如信長者,一下子就看出來,這巖成友通,很有可能是故意放走了他的老朋友。

這件事本身其實可大可小,考慮到輿論影響,信長不打算施加什麽懲罰。但對巖成友通的這種態度,信長就覺得十分惱火了。所以高官厚祿成了泡影,信長對巖成友通不再過問,也不會拿出一寸土地來,而是讓平手汎秀“自行決斷”。

察覺出真相的相關人士是不少的。包括信長在內的很多人都在疑惑,為什麽平手汎秀讓新降之人獨自行動,而不派人加以監視,以至於放走了這麽一條大魚。

大家都把這一點歸結到“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在場的松山和香西,看來也是持有這種想法。只不過區別是,香西長信準備不顧自己的得失,要幫巖成說兩句話了。

沒有人知道,其實平手汎秀一直通過親信服部秀安監控著全局。巖成友通之所以能放跑三好政康,不是鉆了什麽空子,而是得到了汎秀的允許!

最終平手汎秀是這麽說的:

“事出有變,鄙上織田彈正,一時恐怕不會將巖成殿列入織田的直臣序列。但我願以一千石知行延請巖成殿做平手的家臣。”

話音落地。

巖成友通依舊是木訥著使了個禮,但他眼中多了點復雜難明的情緒,一時分辨不出來。

松山重治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而香西長信,先是松了口氣,露出慶幸之色。接著又下拜出言說:

“平手監物大人果然有海納百川的氣象!但請允許在下再魯莽一次。剛才您說我長信有五千石知行,我願分出四成給巖成大人,與他各領三千石!”

汎秀一時驚異,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卻見巖成友通臉色一變,終於從泥塑石雕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對著香西長信說:“香西殿此舉,實在讓我無地自容!此事請不要再提了,給我巖成友通留點顏面吧!”

他的話語裏帶有不可辯駁的決然之意,香西長信久居其下,竟真被震懾住,不再說話了。

而平手汎秀見狀,神色不變,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

送走這幾位之後,已至午夜。

暴風雨早就停下來,一輪殘月安然掛在頭頂。

汎秀沉默著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拿出了久違的酒壺。

上次淺野長吉和本多正重貪杯誤事,平手汎秀加以懲罰之後,也在自我反省。或許是主君飲酒太多,弄得上行下效。

而後他引以為戒,以後但凡有軍情,就不再飲酒了。

不過今天,剛剛第一天到達和泉的岸和田城,一路十分安定,沒什麽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