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勝利的滋味

最終四名被選為旗頭的豪族,就在寺田喋喋不休的吹捧和大發厥詞,以及其他三個人的沉默不語的抵抗當中告退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但平手汎秀還不能休息。接下來他要見的是投奔過來的三好舊將。

為首的自然是松山重治和香西長信,以及……巖成友通。

把他們排在國人眾後面,並不是因為重視度更低,而是因為巖成友通在上次行動中做出的驚人舉動。

松山和香西顯然也是清楚這一點的,他們並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也猜出個大概,心裏肯定是十分復雜的,但攝於往日的情誼和威望又不敢表達出來。

所以這兩人進門的時候也只能低著頭緊繃著臉,按部就班地施禮就座,然後沉默不語,既不能對平手汎秀過於熱情,更不能當真表現出桀驁不馴的意思。

他們跟那些朝不保夕的國人眾是不一樣的。松山當過三好長慶的奉行,也曾做過侍大將,堪稱文武兩道。香西出身門第不俗,本人勇猛善戰,頗有一些軍功在身。這兩個人是見過世面的,就算流亡到其他地方也不難獲得一兩千石知行,所以對織田家和平手汎秀不需要那麽諂媚。

而巖成友通又不同。他以前的地位太高,影響力太大了,貿然接納有可能引發政治風險,也只有織田家這種龐然大物可以毫無後遺症地吞下。

對於他的投效,信長和汎秀本來都給予了很高重視。但在他“玩忽職守”,“松懈大意”,導致“逆酋”三好政康逃脫之後,信長的信件裏就不再提及其姓名了,顯然是不太滿意。

巖成友通本人,則是見過三好政康最後一次之後,就變成石鑄泥捏一般,再無任何表情和情緒變化,包括和家眷見面的時候。

當下也是如此。

對這些人,平手汎秀的態度就正式了許多,徑直就開始介紹到:

“諸位大人,以前在‘三好逆賊’那裏都是中流砥柱的人物,這次能順應天命,棄暗投明,重歸於公方大人及織田彈正之下,實在是天下武人共同的幸事。我已經將此事上報給了岐阜城,主公指示,松山殿和香西殿各授予五千石領地,排入織田家重臣之序列,名義上暫時是作為我的與力行動。二位的家臣也全部錄用,其知行可在這五千石內自行劃分。”

這兩人聞言都覺得滿意,對視一眼,齊齊拜倒,由松山重治做發言人,高呼到:

“多謝織田彈正——不,是主公的信任!多謝公方大人海涵!承蒙監物大人不棄,罪臣一定在您麾下盡心盡力,以贖前罪。”

汎秀聞言點了點頭。這個松山懂得把織田信長放在足利義昭前面說,看似是違反了禮節,實際卻是表達了一種微妙的立場區別。

對此平手汎秀則是回應到:“公方大人垂拱而治,但他才是武家領袖,以後務必要把他老人家的名號放在前面,否則會有所不妥。”

話雖如此,但汎秀神色中並無責怪之意。

松山重治了然一笑,答曰:“監物殿教訓得是,在下明白了。日後在外宣傳時,定要先以幕府聲威為重。”

平手汎秀這句話意思就是:織田家雖然掌握實權,但短期內不打算徹底架空足利義昭,而是與幕府保持互惠互利的關系。織田得其實,足利得其名,就算有矛盾也要暫時擱置,而不是如三人眾那樣刀兵相見。

接著松山那句回話則說明他立即就聽懂了言外之意。

汎秀微微頷首,覺得比較滿意。這三好家舊將的政治素質果然就是比和泉國人眾強多了,只是不知道打起仗來怎麽樣。

想到打仗,汎秀立即又開口到:

“各位須知,按本家法度,知行五千石者大約要負擔三百人的軍役。最終數字會隨具體情況有所增減,但幅度不會太大。由於織田家領地廣闊,偶爾需要遠征,所以要求家臣無司職時在城下候命,不可長期停留在領地。”

這裏說的法度,也是在平手汎秀建議和推動下實施的。天下各大名的軍役算法互不相同,但基本可以換算成每百石八到十人,緊急時甚至會到十五人、二十人,基本上等於拉走所有成年男子。

而織田家由於領地廣大,經濟發達,不需要過度依賴農兵,在執行了“檢地”和“刀狩”之後,征兵比例開始微微下降,呈現出“兵農分離”的征兆。

目前來說這只是一種征兆而已,推廣力度還很低,不能作為常規現象看待。但平手汎秀入主和泉後,針對本地環境,制定了一系列計劃,決心要大大加快改革的步伐。

面對這個要求,松山和香西稍有猶豫,但心裏也很快接受,伏身領命了。他們在三好家已經適應了高度集權的生態,對此抵觸很小。

汎秀又道:

“以二位的聲望,日後自當委任為奉行或者侍大將之類職位。但一時倉促,找不到合適的位置,所以還要委屈二位,暫時只能率領自己領下的兵馬,無法分派其他司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