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今川襲來

談到具體的事宜——比如日後打仗如何瓜分贓物之類,泛秀也懶得越俎代庖,直接讓人送九鬼前往清洲城了事。織田信長並不是普通的東國鄉下武士,他很重視文人,手下奉行甚眾,絕對不缺外交人才,忽悠一個海賊不成問題,特別是這個海賊明顯經驗值偏低。

只是,按照當下的情況看,原本預料中的功績就少了一大半。接納主動投靠的勢力,只能說是適逢其會,時運使然,這和勸服中立人士歸降,完全是兩個不同概念。

目前還有什麽可以插手的其他事務呢……

檢地本是積攢威望和人脈的絕好機會,然而平手泛秀並不是織田家的重臣或實力派,資歷和名聲也遠遠不夠,與尾張各界人士也沒有什麽交情,只憑借從織田信長那裏扯來的大旗,想要懾服一群野蠻而又狡猾的土豪地侍,恐怕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若換了柴田勝家、林通勝,乃至丹羽長秀來處理此事,那些草根勢力即使心懷不忿,又豈敢陽奉陰違呢?

至於桶狹間那一顆可以換一座城的人頭,反復思慮之下,始終覺得危險系數過高,而把握又不大,於是幹脆讓前田利家去沖鋒陷陣——反正那廝四處尋找戰功,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倘若日後事成,泛秀坐在幕後未必不能分到功勞,還能讓前田心懷感激。即使行事失敗,也不會有什麽損傷。

是不是有必要從幕後走到台前呢?

如果需要的話,至少要聯系桶狹間一代的當地領主,做好充足準備之後才方便。只是……目前連當地領主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取信於人呢?

泛秀搖了搖頭,起身推開房間的折窗,讓秋風吹進來。

還真是……麻煩啊。

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混亂兩個字,並不僅僅是形容政權的分裂,而是不同勢力和階級的彼此交融。在這個時代,想要做出一點事情來,需要各方面的經營。身為領主,對內需要維持著同國人、商賈、僧侶之間的關系,對外還需要周旋在其他武士之間。

為了維護已有的利益,使用外交和合戰之類的各種手段來謀取新的利益,而新的利益,又需要更多的實力來鞏固。這個循環一旦停止,那麽虎視眈眈的鄰居,絕對不會顧及情面。這就是所謂的逆水行舟。

對於平手泛秀而言,自從出仕織田家,逐漸踏入戰國武士的圈子之後,就不可能再保持局外人的態度了。

雖然知道後世的知識,但是並不足以讓自己一步登天,自身的實力終究還是需要逐漸積攢。抱著一鳴驚人的想法,所作出的,往往都是不符合時代的事情。比如說尾張檢地的事宜,是泛秀心血來潮向織田信長作出的建議,並沒有切實地考察實際情況。是以接到命令之後卻發覺遲遲不能著手,也並不奇怪。將來即使成功檢地,功勞也不會掉到自己身上,反而會因為行事不利遭到斥責吧。

有了此事做先例,將來平手泛秀進入中央輔政的可能性就變得十分渺茫,更現實的情況,是像柴田、明智那樣獨當一面。在穩定的政權之中,中央政務人員的地位一定會勝過地方大員。然而歷史上的織田氏並不能稱得上是穩定政權,長遠來看,倒也並不吃虧啊。

泛秀一念至此,心中淡定不少。又從書櫃中抽出一卷空白的紙冊,將近來擬定的一些計劃寫在了紙上。往日位卑之時,需要思索的事情很少。而現在做到中級武士的身份,卻覺得僅僅依靠大腦,時常會忘掉事情。

“此物定要安置妥當。”泛秀自語,隨即拿出書房從沒用過的匣子和鎖。

“殿下啊……”書房外面突然響起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我是小藤太,可以進來嗎?”

“噢,進來吧。”泛秀把匣子放進立櫃,關上門,又坐回到書桌旁邊。

門被輕輕拉開,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瘦小的身影,雖然是風塵仆仆,但氣息絲毫不亂,不過臉上倒是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

服部小藤太秀安,不擅長槍術,但卻學習過雜流的忍術——正因為只是雜流,所以並不像印象中的忍者那樣,神出鬼沒,喜怒不形於色,性情反倒與年輕武士沒有差別。由於泛秀此時還沒有能力組建忍軍,所以給他的任務,就是在尾張境內四處探聽消息。

因此,汎秀也沒有指望他探聽出什麽隱秘的事情,只求在信息上不要太過落後而已。

“有什麽要事麽?難道是東邊……”

“……不愧是殿下啊,”小藤太訝然道,“根據駿河傳來的消息,今川氏真已經正式被正式立為家督,接任了全部的政務。現在尾張都說,這是今川義元要大舉進攻的征兆……”

泛秀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示意小藤太接著說。今川家不久後將會進攻尾張,完全在意料之中,這件事情他穿越之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