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事關己否?(第2/3頁)

見到了平手汎秀,池田恒興眼中突然閃出幾分詭異的神色,一閃即逝。汎秀雖然視線掃及,卻也未及細想。

“勝三郎是從清州城來的?殿下有何說法?”佐佐成政臉上顯出少見的焦急。

“說是要把又左逐出織田家!”

成政面色愈發慘淡,輕嘆一聲,轉身領著汎秀走進館中。

前田利家盤腿端坐在偏廂之中,面色慘白,雙目無神,面前的桌上是一盞未曾動過的茶壺。

“又左!”成政輕聲喚道。

“哦。”利家緩緩地擡起頭,“甚左也在……”仿佛是為了表示自己並未失態,他渾然不覺地隨手舉起茶壺向桌上倒去。

“又左!”成政不覺提高了音量,利家一怔,才猛然放下茶壺。

“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恒興突然從汎秀和成政身後冒出來,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怨惱,“十阿彌那小子有多混蛋,你又不是沒見識過!”

“是啊……”利家慘淡一笑,“可惜……”

“事已至此,多言無益。”汎秀輕聲打斷了他,“只是日後,若是主公不肯諒解……”

“這樣的話,你就趕快走掉!”恒興喊道,“是從東海道去關東,還是從伊勢灣去近畿……”

“難道勝三郎是要我轉仕別家?”利家神色微變,聲調終於高了些許。

“要不然怎麽辦?”恒興翻了翻白眼,“你想餓死在尾張嗎?”

利家低頭不語,周圍三人也不再說話。

“我不會背叛織田家的。”半晌,利家還是搖了搖頭,出語輕緩卻是不容置疑,“若主公不肯原諒我,我寧願切腹於清州城前!”

一陣壓抑的沉默。

“又左,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汎秀輕輕道了一句,隨後落坐在席上。

“就在前幾日床來消息,阿松夫人已經有育珠之喜。”成政走上前來,對汎秀說到,又似在提醒利家。

“那我……該如何?”利家的聲調稍微高了一些。

“近日四境升平,閑來無事,在家中研讀漢書。”成政緩緩道來,“漢武帝時,有將名曰張騫,因戰敗之過,貶為庶民,數年後,他率三百人出使西域,列國為之懾服,傳為千古佳話……”

“內藏助的意思是……”利家精神微振。

“而今吾主識人,更勝武帝,又左之才,不亞張騫。”成政繼續說到。至於話語實與不實,暫且不去管它。

“不錯,不久織田家就要討伐美濃了,又左還怕沒有立攻的機會麽?”恒興也明白過來。

此時,佐協良之已帶著阿松走進來。

初為人婦阿松依然清麗,但卻多了幾分成熟的溫婉,她身披著淺黃色的和服,下擺上沾滿了塵土,顯然是倉促而來。

十三四歲的少婦,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面容仍是稚齡,但表情卻比方才不知所措的利家平靜許多,進門之後,只與利家輕聲招呼一聲,就轉身向余者深深鞠躬。

“外子闖下如此滔天之禍,得益於諸位才免於主公懲責,阿松感激涕零,不知如何報答。”

“然而如今局勢未明,唯有厚顏懇請各位再施援手了。”

“不用擔心,一切都包在我們身上好了!”恒興似乎是見不得阿松楚楚可憐的模樣,立即就大包大攬下來,還滿含憤懣地盯了利家一眼。

此時利家也已經站了起來,臉上也恢復了血色:“只要日後戰事復起,能夠取下今川或是齋藤家的首級,想必就能折罪了。”他望了望身邊的阿松,又轉頭接著說到,“我此刻已不便呆在尾張,聽聞今川家近來在三河蠢蠢欲動,我決定立即前往,至於阿松,就有賴大家……”

“大人。”阿松輕聲喚道,卻是恰好擋住了利家的話,“自從嫁入武家之後,妾早已明了身為武家之妻的責任。”聲音輕柔卻是不容反駁。

利家聞言一怔,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最終點了點頭。

廳內諸人手足無措之時,汎秀的心思卻想到別處。

的確如佐佐池田所言,以織田信長的性格,只要前田利家立下了足夠的功績,就有很大的可能獲得饒恕。

按照歷史上的發展,似乎是過了三四年之後,前田才找到這樣的機會,得以返回織田家。

不過眼下,汎秀倒是有機會幫他縮短這個過程——如果在桶狹間中斬殺今川義元,算不算是大的功勞呢?

已經知道了時間和地點,又把服部小平太收到帳下,還從信長那裏討來毛利新助,只要刻意關注,這份功勞恐怕難以跑出平手汎秀之手。

倘若平手汎秀是個毫無私欲,舍己為人的聖人,他一定會把這份功勞讓給前田利家,成全他返回織田家的願望。

只是,現實中的平手汎秀,好像並不是這樣的人。

平心而論,汎秀的功名之心,比一般的武士要少了許多,不過少,並不等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