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態度(第2/3頁)

“是。”

“最好的結果,就是既不張揚,又令盡人皆知。事若成,你就再替我走一趟,去志賀城祝賀吧。”

“遵命。”松井應了一聲,隨即又擡起頭看著汎秀,“殿下如此,只是為了彰示絕無與兄長爭鬥之心?”

“只是要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這個別人,所指的自然是織田信長了。即使不考慮情感的因素,這個時代建功立業的機會太多,為了千貫領地而背上罵名,並不值得。

“難道友閑以為我過於偽作了?”汎秀突然又問了一句。

“殿下常懷仁義之心,又能時時自省,已近於聖人。”

“……罷了,你下去吧。”

……

三日之後,傳來了消息,瀧川慶次郎被收繼進平手家,作為久秀的繼承人。汎秀的態度,或多或少也起到了一點作用。

“甚左,你果真不想要志賀城?”信長把汎秀招致清州城,如此直截了當地問道。

“在下絕不是與武藏守(織田信行)一樣的人。”早有準備的平手汎秀,答了如此一句放肆的話語。

信長果然勃然大怒,一番怒罵之後,卻突然又大笑起來,面上有了幾分激賞之色。之後絕口不提此事,只說嫡長子繼承,乃是自古以來的禮數,萬不可偏廢。

接下來就是今年的秋收,平手汎秀治下共計四百三十貫,約合一千二百石,按照五公五民的稅額,有六百石收入,不過由於傷病殘者半稅的“仁政”,只收上五百石糧食。

小小的城砦中無需那麽些兵糧,於是只留下一半,剩下的準備賣掉,不過尾張乃是著名的產糧地,又時值秋收,米價跌到了每石三百文左右。

於是汎秀又與玉越三十郎“勾結”,由前者出面,以每石四百文的價格收購尾張武士的余糧,而後者則把糧食運往信濃賣掉。如此一來,就省卻了其他米商打點關節和繳納關稅的費用。賺到銀錢之余,二者的關系又更近了一步。

合子姑娘,依舊是毫無名分,不過時日見長,也漸漸適應了身邊有個清秀,消瘦柔順而又獨立的女子——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日久生情?與生理和心理的沖動都無關,只是出於習慣。

禁足期滿,秋收也已結束,於是親自去了志賀城,補上一份賀禮。

見面的氣氛依然有些尷尬,而慶次郎——現在應該叫平手慶次,或許是上一次惹出的事端造成過大心理陰影,這個少年居然變得謹小慎微,言行舉止,頗合平手家嚴謹的家風——至少表面上如此。

這倒真是出乎意料。

相言不甚歡,自然也不宜叨擾太久,汎秀與兄長隨意聊了幾句,又與叔伯兄弟互相見禮,就出了城。

出門不久,卻聽到身後有人叫喚。

“秀千代哥哥,請留步!”

秀千代哥哥?會這麽稱呼自己,似乎只有……

“是辰之助啊?”

轉過身來,眼前赫然正是自己的堂弟,平手辰之助季胤。

平手政秀一代,共有兄弟四人。政秀是長子,二子助次郎政利,過繼給野口家繼承家業,三子辰次郎季定,四子寅之助長成,留在本家輔助久秀。政秀又有三子,嫡長五郎左久秀,庶子孫右衛門長政,幼子甚左衛門汎秀。

而這個平手辰之助季胤,正是汎秀的三叔,平手辰次郎季定的兒子,比汎秀年紀要小幾歲,剛元服不久,取名叫做季胤。汎秀再世為人,性子淡漠慣了,與一門的關系也並不如何親密,唯一稍微親近一些的,也就是這個年紀相差不多的堂弟了。

季胤走過來,輕聲但卻堅定地說了一句:

“秀千代哥哥,他們都誤會你了!”

誤會?汎秀嘴邊浮現一絲微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季胤的肩膀,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從小連無關庶民都不願傷及,更不要說自家的兄弟。況且……雖然從來沒有明說,但我卻知道您是心懷天下的人。而家父和叔伯他們,眼裏只能看到區區一座志賀城……”

“……多謝你了。”

汎秀也終究只能苦笑。

季胤低下頭斟酌了片刻,又擡起頭,卻是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啊,難道對我還要有什麽畏懼嗎?”

“那……秀千代哥哥,能否答允我一個請求呢?”季胤突然變得吞吞吐吐。

“是何事?”

“您……能不能讓我在您的手下工作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面色一片潮紅,低下頭去,不敢正視。

汎秀先是一驚,繼而疑惑。

“此事可曾問過令尊?”

“……正是家父的意思。”

原來,一門中裏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條心的啊,終究還是有人眼見汎秀仕途通暢,而想要加以攀附。只是派一個剛元服的孩子來做這種事,也太難為他了。

“季定叔父,可真是聰明人啊。”汎秀隨口應了一句,半是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