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謎底

“誰知離去之後,就聽說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千十郎悄悄看了看汎秀的表情,“依照監物殿當時的語氣,還以為城中會有什麽大的禍亂,誰知卻是……”

汎秀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忽而一聲長嘆。

“多謝千十郎先生了。”往前欠身一禮,“若是我所料不錯,再過上幾月時間,尾張就會平靜下來,屆時玉越屋也可以重新返回清州。”

“如此……那就拜托大人多照護了。”千十郎鞠身,並沒有顯示出重返故鄉的喜悅,反而是頗為蕭瑟。

抑住神思,在店中逛了逛,隨手挑了一件脅差,就準備出門。玉越屋卻說什麽也不肯收下錢,汎秀亦未多做推辭。

……

柴田下社城,身份不明的侍衛,還有信上的稱謂……

事情的脈絡已經理清。平手政秀收到的書信,所寫的無非是久秀與信行那批人來往的書信。對於長子的背叛,無可奈何,於是唯有一死。

然而,書信的內容究竟是什麽呢?

若只是普通的交談,不可能令人大驚失色。若是商討要事,又不可能讓第三者代為傳遞。

那麽,綜合的判斷下來,這封書信應該是言辭曖昧不清,故意使用了許多雙關的字眼。而當時的平手政秀,正是心力交瘁,最為委頓的時刻,難免會一時輕信。

不過這種事情,就不是柴田勝家這種人做的出來的,反倒像是林佐渡的手筆。

最直接的辦法,無非是直接質問平手久秀或者柴田勝家,然而……

猶豫之下,信步又回到了志賀城。

久秀去了田間,視察莊屋的收上來的糧食,而增田長盛代管了沖村四十町的土地,也不在城中。

幾日未見,服部小平太的傷勢已接近痊愈,見了汎秀,立即表示隨時可以歸隊,他的弟弟小藤太也提出希望加入織田家的願望。

“那麽下次出陣的時候,你們就一起算在我的兵役中就行了。”汎秀隨口答道,依然皺眉不展。

“殿下有什麽煩心事嗎?”小藤太突然問道。

汎秀聞言,擡頭瞥了他一眼。

小平太連忙起身將弟弟拉到身後:“怎可在殿下面前如此無狀呢?”

“無妨。”汎秀擺擺手,坐到他們兄弟對面。

“小平太啊……”突然信口問道,“如果使用計謀的時候,需要用一封信件來誤導他人,應該如何?”

服部兄弟對視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汎秀苦笑了一下,視線移向一旁。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有指望有回答。

卻不曾想,小藤太猶豫了一瞬,出聲結果話頭。

“若是要用書信,那首先就要模仿對方的筆跡,而從前尾張恰好有一位禪師,暗地裏卻是模仿筆跡的高手……”

汎秀目光一振,擡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這位大師,法號一齋,並無什麽名氣,但他還有一個稱呼,被叫做根阿彌……”

汎秀點了點頭,頷首沉思了一會兒。

“這些信息,應該是忍者所熟知的,小藤太為何如此熟悉?”

“是這樣的。”小平太躬身,神色復雜地看了弟弟一眼,“臣下的伯父,曾是在伊賀學習忍術,而後歸來。因這位伯父無子,就收繼小藤太為養子,教授了許多忍者的技藝。兩年前伯父亡去,方才返回家中。”

難怪小平太身強體壯,弟弟卻瘦弱矮小,原來是從小作為忍者培養的緣故啊……

“那小藤太學了幾年的忍術?”

“七年。”

現在小平太只有十六七歲,而小藤太看上去更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莫非忍者的培養,都是從三四歲開始的?

小平太仰起頭,看著汎秀,卻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在想些什麽?

汎秀心思一轉,驟然領會。

“小平太可以放心,他日我出頭之後,你們兄弟都是光明正大的武士,絕不會被當做不見天日的忍者來使用。”

“謝殿下!”小平太伏身施禮。

“今天恰好買回一柄脅差,雖不是什麽名品,卻也頗為實用,就送給小藤太使用吧!”偶然從玉越屋帶回來的東西,也突然有了使用的價值。

“多謝……”小平太仿佛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只會說謝這個字。

小藤太雖然起初有些不以為然,此時卻也不禁動容,也跟著拜了一拜。

接下來,該進入正題了。

“那麽,根阿彌一齋此人,現在何處呢?”汎秀狀似無意地問起。

小藤太面露難色。

“根阿彌先生……似乎在兩三年就失去了蹤跡,尾張之內,無人能找到他啊。”

“會不會是去了別國?”

小藤太搖了搖頭。

“若是去了別國,當不至於毫無音訊。”

汎秀沉默了一會兒,繼而撫掌笑:“反正我又不用去偽造什麽信件,也用不著刻意去找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