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驚聞(下)(第2/2頁)

“平手殿有什麽疑問嗎?”村井疑道。

“噢,沒有。村井殿請放心,在下一定會讓仁右衛門按時將賦稅上繳的。”

“既然是平手殿,自然是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村井貞勝隨聲應和著,卻又從懷裏抽出幾份狀紙來。

“這是沖村上一次檢地的數字,另外一份是兵役的名單。這四十町的地產總計二百六十貫,兵役三十四人,也請平手殿擔待了。”

“最後一份,就是殿下簽署的委任狀了。”

泛秀突然愣在原地。

雖然這塊土地名義上不屬於自己,但是有了這幾份狀紙在手,卻與自家安堵沒有任何區別。

村井離去。

泛秀沉默無語。

成政熟視泛秀良久,眼神相當復雜。

“看來殿下……倒真的是對秀千代頗為看重呢……還真是讓人嫉妒啊。”

話畢,成政勉強笑了笑,起身告辭。

泛秀無法分辨,這句話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

夜漸深,卻依然難以入眠,只因信長的作為,實在是費解。

即使是他的心腹愛將佐佐和前田,或者乳兄弟池田,都沒有這樣無功而獲得提拔的事情啊。

輾轉反側之時,卻又迎來了客人。

“甚左在麽?”

門外傳來極輕的響聲。

都已經過了子時了吧!泛秀腹誹著拉開門。

來者竟是丹羽長秀。

“丹羽殿……”泛秀正要施禮,對方卻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

“殿下有請,請隨我來。”丹羽輕聲道。

難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泛秀頓時緊張起來,卻只能跟著丹羽前去。

前進的路上,沒有碰上一個值夜的侍衛,於是泛秀愈發起疑。

信長的房間裏,只亮著一盞昏暗的台燈。而房間的主人,正靠著燈光,研究著一堆細小的碎紙張。

“殿下,甚左已經到了。”

過了一會兒,信長才從燈下擡起頭,掃了一眼。

“你下去吧。”

“是。”丹羽領命而出。

泛秀施了一禮,也不問原由,就坐在對面。

信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色頗有幾分詭異。

“甚左,很意外吧。”

信長的身影,在閃爍的火苗下,顯得格外猙獰。

“臣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信長笑了笑,卻不回答。

“蜂須賀小六這個人,我已經關注他許久了,今天雖然有些慌亂,還是抽空看了看他獻上來的禮物。”

他揚了揚手中的紙片。

“你可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麽。”

“臣不敢妄加猜度。”在這個人面前,泛秀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而無畏。

“不敢?”信長冷笑了兩聲,“除了一件事關緊要的消息之外,剩下都是一些瑣碎的東西,倒也無所謂敢不敢。”

“旁人的事情,或許真的沒有興趣知道,但是,關於老爺子的事情呢?”

泛秀猛地擡起頭。

信長自幼桀驁不馴,十幾歲是就直呼柴田、林等人的名字而毫無敬意,能獲他尊稱的,唯有一人而已……

信長也收斂了全部的笑容,面色逐漸冷冽起來。

“據蜂須賀所言,爺爺在……出事情的那一天,曾經收到過一封神秘的信件,隨即就神色劇變……”

泛秀忽地從地上站起來,雙臂不斷地顫抖。

“他怎麽會知道這些?我為什麽沒有看到?”

信長凝神不語。

“臣失態了。”

泛秀坐回原位,恢復到泥塑般的造型。

“蜂須賀此人交遊遍布尾美,又曾經結交過忍者,或許,他在那古野城的眼線,知道的事情反而比我們多呢。”

當時的平手政秀,因為擔任輔政的關系,住在那古野城中。

“其實也不用多想了,除了堪十郎(織田信行)身邊那幾個人以外,還會有誰呢?”

泛秀頷首無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你那兩個兄長,久秀和長政,才能和氣量,不足爺爺的十分之一,唯一能夠讓人期待的,也只有你甚左而已。”

“蜂須賀那一方,我會繼續派人聯系,而平手家裏面,就只有你能夠調查清楚了。”

信長一反常態,滔滔不絕,連說了接近一刻鐘的時間,才停下來。

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難得的主動示好了。

泛秀心防突然松動了一下。

然後依舊是面無余色,領命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