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眾叛親離

上一次朱翊鈞就說過讓東廠查貼大字報的事情,只不過東廠一直也沒查到什麽,沒想到徐德的內廠不但查到了消息,而且還找到了人,張鯨心裏面自然是憋屈的。

朱翊鈞吩咐了徐德繼續深挖謠言案,同時也讓東廠和內廠繼續注意京城的情況。

張居正府邸。

作為張居正的兒子,張嗣修可以說是京城最頂級的官二代了。雖然張嗣修是張居正的二子,可是張居正對張嗣修的看中可是一點也不少。

在剛剛過去的科舉之中,張嗣修成為了一甲第二名,也就是榜眼。張嗣修也被授予了翰林編修,成為了一位清貴的翰林詞臣,也是大明最頂級的預備役官員。

雖然不屑和嫉妒的人很多,可是張嗣修也不太在意,畢竟巴結他的人更多。

自從爺爺去世的消息傳來,張嗣修也穿戴者孝服在家裏面守孝,翰林院那邊他沒去,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翰林院的人跑到了內閣的事情,張嗣修心裏異常的氣憤。

這裏面有不少人平日裏都是和自己稱兄道弟的,現在落井下石起來當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作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張嗣修自然是年輕沖動的,如果不是有重孝在身,張嗣修估計都要跑到翰林院找這些人理論去了。不過張嗣修依舊在心裏面發狠,小人,給我等著。

“平心靜氣!”看了一眼自己怒氣沖沖的兒子,張居正皺著眉頭呵斥了一句。

張嗣修連忙躬身說道:“是,父親!”

對於張嗣修來說,父親不光是他的父親,也是他的偶像,作為大明的士人,能夠做到內閣首輔大學士的有幾個,內閣首輔大學士能夠做到父親這種程度的又有幾個。

張嗣修一直遵從父親的教導,也以父親為榜樣,對於父親的改革和父親描繪的願景,張嗣修堅信不疑。

“二公子,門房送來了一封信,是給你的。”遊七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裏面托著一封信,徑直走到了張嗣修的身邊說道:“是您的同年沈懋學沈狀元寫來的。”

張嗣修神情一愣,下意識的就轉頭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張居正擺了擺手,示意張嗣修自己處理,這個沈懋學張居正可不陌生,與兒子是同年,同在翰林院,算是自己給兒子找的幫手。這一次沈懋學也沒上書彈劾自己,張居正覺得這個人還不錯。

見到父親如此態度,張嗣修伸手就接過了信件,展開信紙一看,張嗣修氣的手都哆嗦了。

這封信的內容很簡單,先是敘述了一下兩個人的情誼,然後吹捧了一下張嗣修的父親張居正。這種寫信的方式在官場上很流行,基本上屬於必備的格式。

到了信的後半段,沈懋學畫風一轉,直接就引用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話。

“天子有諍臣,雖無道不失其天下。父有諍子,雖無道不陷於不義。故雲子不可不諍於父,臣不可不諍於君。”

沈懋學從大義的方向說明了張居正奪情的惡果,同時也在說張嗣修,你應該上書反對你父親奪情,否則你就不是諍子,眼看著父親做錯事不勸說,你這是不孝。

說白了就是鼓動張嗣修上奏折,反對自己的父親張居正奪情。

見兒子看信看得臉色發黑,手直哆嗦,張居正臉也沉了下來,示意遊七將兒子手中的信拿過來。遊七也不敢怠慢,連忙把信拿了過來遞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拿過信一看,狠狠的一拍桌子,震的茶碗都稀裏嘩啦響。

上一次吳中行來送奏折,張居正也沒有如此生氣,這一次張居正真的被沈懋學給氣到了。你自己的狀元怎麽來的你不知道?現在居然做下如此惡毒的事情。

沈懋學的險惡用心張居正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就是想讓自己眾叛親離啊!

學生彈劾自己也就算了,如果兒子也彈劾自己,那自己如何自處?別說自處了,自己不羞愧的自殺都算是臉皮厚了,張居正怎麽可能不生氣。

張居正心裏面也是暗自發狠,你們給我等著!

此時此刻張居正也堅定了奪情的想法,如果自己不奪情,還不知道這些人會怎麽對自己。自己只有奪情,只有在首輔大學士的位置上,這些人才拿自己沒有辦法。

張居正堅定自己奪情心思的時候,又有人上奏折彈劾張居正,這兩個人就是刑部主事沈思孝和刑部員外郎艾穆同時上了奏折,彈劾張居正奪情。

原本這兩人的官職也不大,彈劾也算不上什麽大事情,但是兩個人的身份卻不一般。

前面上書彈劾的是張居正的學生,而這一次的兩個人是張居正的同鄉,同為湖北江陵人。

大明官場裏面的三大鐵,同年、同鄉和同窗,在官場裏面那都是要守望相助的。東林黨雖然叫東林黨,可是他起於江南,大概位置在金陵揚州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