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政治正確

對於外面怎麽猜測自己,張居正知道自己沒法管,也管不住,自己只能用事實說話。出了張府,轎子直奔皇宮,坐在轎子上,張居正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琢磨這件事情該怎麽了結。

說實話,張居正這一次沒想到馮保盯上的是高拱,如果早知道這一點,張居正早就出手了。

來到慈寧宮,張居正發現皇上也在這裏,給皇上和太後見過禮之後,張居正坐在了太監搬過來的凳子上。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馮保,張居正面無表情。

朱翊鈞坐在那裏看著張居正和馮保,發現這兩個人絲毫沒有異常。馮保依舊帶著他那淡淡的笑容,至於張居正也依舊嚴肅而沒有表情。

“張師傅,你如此著急進宮,所謂何事啊?”李太後看著張居正,開口說道。

對於張居正進宮所謂何事,李太後當然清楚,可是他不想就這件事情談什麽。無論是誰想針對自己母子都不想,何況高拱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如果是為高拱求情,那就不用說了!”李太後也不想張居正下不來台,索性就先堵死這條路。

張居正臉色絲毫不變,不過瞥了一眼馮保,見馮保一臉的得色,張居正開口說道:“啟稟太後娘娘,臣不是來給高拱求情的,牽扯到謀刺大案,無論牽扯到誰都不能不查。”

“高拱雖然是前內閣首輔大學士,跟臣又同時先帝王邸舊臣,但是私交是私交,怎麽可以因私廢公?”

“臣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而且臣請奏,無論是誰,不許上奏折給高拱求情。謀刺大案,求情就是不忠,枉為人臣。”

張居正說得擲地有聲,把所有人都說蒙了,連李太後都有些遲疑。

不過遲疑之後,李太後看向張居正的目光就柔和了不少。哪怕是張居正是來給高拱求情的,李太後也能理解,但是心裏肯定不高興,現在就不一樣了。

張居正是和自己站在一邊的,並且大公無私,這才是好臣子啊!

朱翊鈞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媽,又看了看馮保,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兩位比起張居正,這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啊!怪不得馮保後來熄了和張居正爭鬥的心思,原來是被打服了。

張居正這話說的多敞亮,擲地有聲,一副忠君臣子的模樣。

自己的老媽一直心裏面都不踏實,畢竟孤兒寡母的,害怕!可是有了張居正這話就不一樣了,如此懂大局,如此忠心,還願意和自己站在一邊的內閣首輔,這能讓老媽心安啊!

怪不得老媽那麽信任張居正,也怪不得老媽後來被人傳緋聞。

只不過朱翊鈞對這個緋聞持保留態度,當然了,或許有些小曖昧,但是估計也就是友達之上,戀人未滿。至於什麽睡龍床,甚至自己是張居正和老媽的私生子,絕對是無稽之談了。

張居正做內閣首輔的時候,不但收稅,還有考成法,在位十年的時間,被考成法弄回家的官,足足有幾千人。

這些人可都是讀書人,可以想象他們會怎麽寫東西罵張居正。連高拱在臨死之前都寫了一本書,直接把張居正給黑了一個底掉。堂堂首輔大學士都如此,何況別人。

前世的明星,你要是沒有幾個黑粉,沒有幾個水軍黑你,你好意思說自己是明星。

“張師傅所言有道理,就按照張師傅所奏吧!”李太後覺得張居正說的很有道理,就該這麽辦,於是點了點頭,直接贊同了張居正的想法。

朱翊鈞嘆了一口氣,這就是高明之處啊!即達到了目的,也唱了高調。

張居正的目的朱翊鈞看出來一些,明顯就是在保護那些文官,或者說是在穩定局勢。那些言官什麽尿性,張居正在清楚不過了。肯定很多人在摩拳擦掌,在準備沖鋒陷陣上奏折。

無論是挨廷杖還是被貶斥,那都是刷聲望刷的飛起。

為高拱求情,彈劾馮保,多麽好的機會,可是張居正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這麽發展。真要是這麽做了,除了激怒李太後,卵用都沒用。

在這件事情上,李太後的態度很清楚,有人刺殺我的兒子,絕對不能輕饒,無論是誰。

李太後雖然是太後,可是她也是一個母親,這個時候你和她說其他的,她能聽得進去才怪了。你們為高拱求情,說什麽大道理,她怎麽可能不生氣。

張居正這種事情經歷的多了,皇家這種生物很奇怪,你越是反對,他越要做,這裏面包含著一條普世道理,那就是皇家尊嚴不容侵犯,誰都不行。

鬧到最後,那就脫離了事件本身了,而是演變成君臣奪權了。

當然了,有的人看不到,有的人不在乎,可是張居正要在乎啊!

索性就封死了你們上奏的路,老實待著,別搗亂,同時張居正也覺得整頓言官迫在眉睫了。以前就想,只是一直耽擱,現在看來一定要馬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