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張居正的委屈

審訊的結果既然出來了,那就肯定瞞不住了,一時間高拱勾結陳洪企圖刺殺皇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北京城。不但輿論大嘩,而且人心惶惶。

這件事情大家都看得明白,擺明了就是東廠的馮保栽贓嫁禍。

一旦成了,那就糟了,以馮保和東廠的所作所為,必然牽連甚廣。到時候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再說了,高拱乃是前內閣首輔大學士,還是先皇的老師。

如果連他都落得這樣的下場,那其他的官員呢?豈不是人人自危,誰不害怕?

張居正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比別人還早,此時張居正黑著臉坐在書房裏面。遊七在一邊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自己家的老爺生氣了,遊七自然看的出來。

只不過張居正雖然生氣,臉上的表情也很嚴肅,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什麽過激的行為。張居正不是高拱,越到這個時候,張居正越冷靜。

“告訴劉守有,錦衣衛那邊盯著陳洪,別出問題。”

張居正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道:“高閣老那邊讓錦衣衛小心一點,別弄出亂子來,準備衣服,我要進宮!”

這件事情鬧成這樣,顯然已經沒辦法收拾了,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和張居正硬碰一次了。如果什麽都不做,那自己的威望瞬間被打壓到底。

高拱今日的下場,何嘗不是自己明日的下場?這種風氣必須打壓下去。

“老爺,禮部尚書楊博楊大人和都察院左都禦葛大人求見!”正在張居正要出門的時候,門外的管事突然進來報,這兩個人顯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沉吟了片刻,張居正便說道:“讓他們盡力吧!”

時間不長,禮部尚書楊博和都察院左都禦史葛守禮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兩個人看到張居正之後,簡單的客氣幾句便進入了正題。這兩個人一個禮部尚書,一個都察院左都禦史,絕對是清流言官的領袖了。

兩個人這一次來代表的也不是他們個人,而是朝堂上的官員。

“張閣老,高閣老已經回鄉了,怎麽會策劃謀刺皇上,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啊!”葛守禮開口說道:“馮保如此栽贓陷害,用心險惡,這是要擅權啊!”

一邊的禮部尚書楊博也開口說道:“高閣老雖然脾氣暴躁一些,但是為人如何,張閣老應該清楚。張閣老,既然高閣老已經走了,何苦非要置人於死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當然徐閣老之事,高拱的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是也沒有將徐閣老置於死地啊!”

葛守禮的話還沒什麽,可是禮部尚書楊博的話卻像刀子一樣直插張居正。聽得張居正臉黑如鍋底,他又不傻,怎麽會聽不明白楊博的意思,況且他就差明說了。

自己勾結馮保弄走了高拱,從政治鬥爭,或者從得利的角度來說,這都說得通,關鍵是自己沒必要弄死高拱啊!

掀起大案對自己有什麽好處,清洗高拱的殘余勢力?自己可是吏部尚書,用得著這麽做?也只有太監太會這樣做。至於為自己的老師報仇,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自己剛剛讓張佳胤嚴判了自己的老師,雖然有平反之舉,也只是恢復名譽,更為關鍵的是自己還沒做呢!

不過楊博的話也讓張居正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文官對自己的排擠和不滿。顯然他們認定了自己勾結馮保弄走了高拱,這是其一,這一次栽贓嫁禍想要弄死高拱,這是其二。

如果只是弄走了高拱,還沒什麽,可是勾結馮保弄死高拱,那就是觸犯了底線了。

除非自己想做嚴嵩,不然不可能真的和馮保勾結,況且自己要是向馮保低頭,自己根本做不了嚴嵩,只能做徐階,馮保才是嚴嵩。到時候自己什麽名聲,自己想要的事業怎麽辦?自己胸中的抱負怎麽辦?

強壓心中的怒火,張居正看著兩個人,沉聲說道:“兩位大人以為此時是張某所為了?”

這個時候就不能藏著掖著,張居正索性就把話挑明了說。

葛守禮和楊博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沒想到張居正會如此直接。不過兩個人雖然沒說明,但是就是這個意思。兩個人都沒說話,顯然就是默認了。

在心裏面嘆了一口氣,張居正很無奈,趕走高拱的事情實在是做的太簡單粗暴了,後遺症來了。

當年自己老師在的時候,高拱被逼回鄉,到後來高拱回來,自己老是被逼回鄉,鬧騰的也很大,可是卻沒有這麽嚴重的後遺症。張居正心裏面也清楚,因為這裏面牽扯到了馮保。

自己和馮保勾結的事情洗不掉,他們對自己就不會相信,他們從來不相信太監。

“張某不知道兩位為何會有如此想法,張某也是聖人子弟,三科兩榜考上來的,也是從嚴嵩時代熬過來的,也在先帝的王邸待過,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