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信物(第3/3頁)

臣僚們退下之後,裴該一人獨坐,仍舊手捏著那張紙,反復摩挲,唏噓不已。

他自然記得,當初在羯營的時候,自己曾經寫過同樣的一張紙條,悄悄遞給裴氏,用拆字法傳遞“姑姪齟齬”的用意……裴氏當時應該是把那張紙條給燒了,如今自己手裏的,分明是裴氏本人的筆跡。

但是徐瑋說了,裴氏並非臨時寫就,而是一早就揣著紙卷呢,就理論上而言,她不可能提前考慮到要給徐瑋個什麽東西以取信於自己。也就是說,姑母是日夕思念於我,乃仿寫舊日隱語,方便睹物思人吧……此恩此情,何以還報?

荀皇後主掌六宮,則王貢入覲之事自然瞞不過她,聞得稟報,估計是有了姑母的消息,於是也匆匆來見裴該打問。進來一瞧,只見皇帝捏著張小紙條,正跟那兒垂著腦袋,似在落淚呢。荀後嚇了一跳,忙問:“姑母無恙乎?”

裴該擡起頭來,瞥了妻子一眼,緩緩點頭:“姑母無恙,唯不肯過江來與朕相會。”

荀後舒了一口氣,對於這般結果,她倒也是有所預料的,因而安慰裴該說:“姑母終究是司馬家人,南北方爭之時,實不便北上來見陛下,亦在情理之中——易之於吾,也會是同樣的打算。吾料司馬睿即便殺其親子,亦不敢苛待姑母,陛下勿憂。”

隨即就問了,您手裏那是什麽玩意兒啊。

裴該把紙條遞給荀後,緩緩說道:“此姑母親筆付朕之字也。”

荀後接過來,瞧了老半天,不明所以。再問裴該,裴該卻只是搖著頭索回紙條,不肯解釋——他心說老婆你力氣是很大,心眼兒也不少,但學問上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啦;想當初我將這樣的紙條付於姑母,她很快(其實未必很快,純出裴該腦補)就琢磨明白其中含意了。

荀後不情不願地把紙條抵還給裴該,心中不禁隱隱的有一股酸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