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朕為解戰袍(第3/3頁)

不數日,襄國城破,消息傳到白陘附近,祖濟乃亦冒險突入山地,夾攻上黨,遂與李矩等會師於屯留——祖楚重因為此前吃了一場敗仗,被迫拱護側翼,守備陘口,難立寸功,故而也實在忍耐不住啦。

李矩等於同時驅策甄隨、祖濟兩員猛將,導致此番北定二郡,他只管走路和接待各縣士人代表而已,輕松愜意,即得復土之功,也算是福運不淺了。

祖逖父子歸洛的時候,李矩、甄隨等才入樂平,正在轑陽。裴該親自出城,郊迎祖逖,一時興起,乃重為馮婦,口占一詩,雲:

“大將膽氣豪,腰橫五尺刀。擂鼓山河動,揚旌日月高。麒麟原有種,螻蟻豈能逃?今日奏凱旋,朕為解戰袍。”

這是裴該畢生所作的最後一首詩,當然也是抄的,原作乃明世宗朱厚熜的《送毛伯溫》,為:“大將生來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將軍解戰袍。”

原詩通曉明暢——說白了就是一個“俗”字——所以雖非名作,裴該也始終記得,就此有感而發。只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祖逖乃道:“臣與陛下相約,使盡滅羯之功,今事已畢,歸來還奏。馳騁數載,披霜嚼雪,今亦屆知天命之年了,骨朽筋損,恐怕再難臨陣——懇請致仕,許臣歸鄉隱居去吧。”

你說得很明白嘛,要給我“解戰袍”,那我還敢戀棧不去嗎?

裴該捏著祖逖的手,笑笑說:“範陽未定,卿能歸何處去啊?”

祖逖心說這是什麽意思?怕我趁著幽州局勢尚且混沌的時候,在鄉間培植勢力,圖謀不軌嗎?急忙叩首回答道:“昔日母喪,葬在成臯,因逢世亂,不能久守——懇請釋臣歸成臯,營廬伴母,以盡殘年。”

裴該急忙雙手拉扯他起來,安慰道:“天下未定,社稷初安,朕方寄望於卿,卿又何言去也?”隨即一琢磨,這話實在太過冠冕堂皇了,聽著就不象真心的,趕緊加上一句:“我不疑士稚,士稚也勿疑我,廉頗雖老,其志不墮,況乎士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