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先著一鞭(第3/3頁)

終究桓玄那個年代的司馬氏,通過元、明兩代之治,根底雖然虛弱,名聲卻要遠遠好過了西晉中後期。況且桓玄的聲望,又如何與如今的裴大司馬相比啊?實話說,即便拿歷史上的桓溫比這條時間線上的祖逖,論功業,論聲名,也都望塵莫及。那麽自家足夠強勢,目標又足夠腐朽,伸手推上一把,取而代之,有何不可啊?

裴該所面臨的最大阻力,正不在人心,而只在各方軍事集團——其所可慮者,也唯有祖逖罷了。

聽裴該說司馬氏“無能無威”,祖逖不禁苦笑道:“設其有能有威,天下何致喪亂,我等亦不能北渡建功……能有今日,或許還算是司馬氏之賜呢。”

裴該道:“司馬氏所賜者,中原累累白骨而已,我等自奮鬥而至此,幹司馬氏何事啊?”隨即微微一笑,說:“若天下不亂,我料祖君所仕,不過州郡罷了。”

祖逖也跟著笑了笑:“文約則不同,以君的家世,宰輔可致。”

裴該搖搖頭:“若無喪亂,能紹繼先父之業,仕至台省者,必然是家兄……該唯尚公主,領散位,受厚祿,悠遊於林泉之下,園囿之中罷了。”雖說哀獻皇女是病死的,跟動亂其實沒啥關系……

祖逖無可接口,不禁默然,氣氛就此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隔了好一會兒,祖士稚才略略躬身,探手將橫在二人之間的長劍,朝著裴該方向推了一把,隨即問道:“劉越石又如何?”

裴該答道:“但望祖君為越石榜樣。”

“建康又如何?”祖逖擡眼望著裴該,緩緩地追問道,“一旦文約受……此詔,誠恐中原士庶,又將絡繹南遷矣。”

裴該笑道:“祖君多慮了。未曾南渡者,自然不會走;曾經南渡者,誰肯再次沖冒風霜,期冀無望?且我正當用人之際,但有才學,寒門可錄,若無才學……南渡就南渡吧。難道說南塘還會再出夜盜不成麽?”